但这个问题在四季如春的维斯比是不存在的,在短短几年里,哥特兰人就种植了数之不尽的桑树,几乎覆盖了整座岛屿,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望出去,就如同低空漂浮着碧绿色的云层,白色的细边——岩石与沙子犹如从云层后射出来的光那样耀眼,小欧根看了就不由得一阵目眩神迷。
在无尽的碧色中,是星星点点的红色屋脊与白色的高塔,高塔中的公主,就是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到的伊丽莎白.波旁。
到了这个时候,小欧根反而恐惧起来,害怕到浑身发抖,如果有人见到,准会以为他是要去打一场必败的仗,而不是去见久违的朋友与亲人。
“没什么可怕的,”奥尔良公爵开玩笑说:“顶多再挨一耳光。”
伊丽莎白当然不会再给小欧根一耳光,虽然小欧根在她走后又做了一些蠢事,但想想吧,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堪堪成年的男孩,连爱情、友情与亲情都辨别不清,实在令人无法苛求。
何况到了今日,小欧根.萨伏伊已经是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了,即便他只是使团中的一员,瑞典的一个军官,叫做古斯塔夫的,还特意从驻防的马尔默跑来见他。
但等到他们在维斯比的市政厅见面的时候,恍然间,他们又回到了凡尔赛宫,一个是法兰西的大公主,一个是不名誉的私生子。
小欧根定了定神,才发觉已经成为瑞典王后的大公主已经是个韵味十足的贵夫人了,因为路易十四十分关心医学的发展——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她虽然在这十几年中多次生产,但在医生与巫师的帮助下,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病症,孩子带来的损耗也已经补足,时光对她又极其慷慨,与她的父亲一样,除了变得更加成熟,迷人之外,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你倒变了不少,”举行过迎接仪式后,房间里就只有波旁们了,伊丽莎白说起话来也不必遮掩:“更像是个哈布斯堡了。”
“您就别提这个了吧……”想到在维也纳做下的事情,小欧根就羞得面色绯红,“我实在不该……”
他抬起头,他怎么会错误地将吕能堡公爵的姐姐认作如同大公主,大郡主这样的人呢?他应该察觉到的,赝品终究是赝品,将感情与婚姻当做筹码的女性,无论她多么出色,都无法与如后者这样的同性相比,波旁女儿们的勇气、骄傲与尊严都是自己攫来并紧紧握住的,前者却只有徒劳地等待着一份怜悯与施舍,任由他人摆布自己的命运。
尤其是在哥特兰岛的伊丽莎白,这里是她的领地,她是这里的主宰,那种锐利的光芒,是仅属于国王,皇帝的,就连奥尔良公爵也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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