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敏听罢事情缘由,感觉胸腔之中气不打一处来,弟兄们在与闯军拼命,却因为一个叛徒,将七八千弟兄的死和另七八千弟兄的努力在一瞬间付诸东流。赵小敏提着佩刀,直想要去寻找张雄,一命换一命也好,他要杀了这个叛徒。
赵小敏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确实成百上千双茫然的眼睛,这些眼睛看着他,眼中有愤恨,有不甘,有害怕,也有空洞,终究赵小敏失去了握住佩刀的力气。他已不是一个顾前不顾后的小小士卒,如今的他承担着数千人的姓名,辅佐着太原的城防。
此时太原已破城,若是自己不管不顾便去找人死拼,这西城墙上的士兵大多都会白白断送性命,太原城也无法挽救,如今事已发生,只能尽全力应对。
想到这里,赵小敏命各处士卒原地防御,自己又重新策马,回了不久才离开的论战厅。
论战厅内,七分如同整个太原城一般,犹如一口沸腾的大锅,人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连身经百战的各将军,此时也失了主意。
左良玉坐在正位之上眉头紧锁,默默思考,但此时也无有其他出路,唯一的选择便是与太原共存亡,或是保存实力,向东溃逃。
看着身边茫然无措的众人,左良玉站起身来说道:“诸位,左某对不住大家,如今太原城破,你我只有力战一死,才能对得住皇上和朝廷的恩典,别怕,左某带着诸位,就算要去阴曹地府,咱们也结个伴同路。”
此话一出,论战厅中安静下来,一众将士面如死灰,默默将腰间佩刀抽出,站在原地等待着左良玉发号施令。只听左良玉一声令下,所有人便提着佩刀,跟随左良玉一同向南门杀去。
这边厢,自赵小敏离开了西城墙,各处百户、千户便有些镇不住底下的兵士,众人皆以为赵小敏已抛弃他们自己逃跑,有人已开始丢盔弃甲,准备撒丫子跑路了。
督军的士气也开始逐渐崩溃,各千户、百户自己担起了督军的职责,遇见想要逃跑的兵士便引刀相向,就连如此,也止不住慢慢扩散的溃败。越来越多的兵士卸甲逃亡,最终连就地格杀也于事无补。
沈络呆呆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失去了主意,如此兵败如山倒,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挽此狂澜。李继芳疯狂摇晃沈络,想将他从癔症中拉回。就在这时,城下一队十来人的马队奔来,定睛一看,带队者却是这山西巡抚蔡懋德。
蔡懋德刚一到城下,便向城墙上大声喊道:“别管这群懦夫了,生死由他们各自去罢,剩下的人,跟我过来。”众人听蔡懋德这话,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城墙上若是没了抵抗,那岂不是就任由闯军长驱直入?可军令如山,众人只好照办。
三个千户,十三个百户命各处总旗小旗收拢自家弟兄,勉强凑齐了八九百人,沈络所率小旗又逃跑两人,加上之前战死四人,此时除沈络、李继芳、石放之外,便只剩一人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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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集结好阵型,蔡懋德便带着这残破的八九百人往南城而去,那边正是被闯军突破的地方,城墙上此时还有不少人在四处狂奔,远处闯军以为明军抵抗还未消失,一时间也没有进攻,反倒给了这一队人马离开的机会。
当这一队人马接近南城墙之时,只见左良玉带领着一众将军,率领着南城仅剩数百残兵,正在勉强结阵,与闯军做殊死抵抗,南城各处巷道纵横,这数百人相互驰援,闯军一时无法突破,反倒折损了一些人马。
沈络看着这情形,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也该让刚才那些逃跑的人看看,他们认为已经丢盔弃甲的将军们,是如何在此处死战的。
就在这时,另外东面及北面明军也赶到了南城,看来那两处也是经历过恶战,来者都不足五百人,面对如此势众的闯军,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蔡懋德见状,立即下令各处增援人马立即冲将上去,与来犯闯军战至一处,各处明军得令,立即结成十数个百人队,在南城巷道激战,一时间,闯军攻势明显受挫,片刻前进不得。
当此之时,蔡懋德一个闪身也冲将上去,带着自家侍卫加入那群将军所率阵营,死命拼杀。
不过一会儿功夫,南门涌入更多闯军,明军似乎已经抵抗不了许久,蔡懋德指挥本军阵且战且退,下令左右三个百户掩护,撤出激战区域。本队众将军得此军令,皆严阵后撤,左良玉一时搞不清蔡懋德究竟做何名堂,可军阵已退,若再复下令只会让本队落入九死一生境地,无奈之下,也只得跟随本队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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