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扬阳一听,再收了缰绳,回首看来时沉吟了一瞬,“瞧你酸臭落魄的样,料也是没钱看大夫,算罢算罢,今日晦气,不玩了都给你。”
说罢,玺扬阳竟将自己腰间别着的那口青金绣袋朝麻子一扔,只见当中满满当当的一袋子金珠在其中,玺爵爷难得大发一次慈悲,道:“医好了这条贱命,别叫我在这条街上再看到你,碍眼的东西。”
爵爷出手豪阔,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策马头也不回了。
旁的人见到麻子这等际遇,眼都馋红了,多少人在这里穷苦一辈子,都没能得到这一袋子金珠,可这是爵爷所赐,虽有人羡慕,但亦无人敢上前明着抢。
赵岭与那张晓武羡慕得眼都红了,都各自上前“呸”的一声,那赵岭嚷嚷着道:“真叫你走了狗屎运,被撞一下得这么多金珠,残了都值得。”
那张晓武却冷言嘲讽,“得了这许多金珠又怎样,那送药的……”
这话才说一半,便被那赵岭瞪了一下,下边的话戛然而止,只听得那赵岭说:“管他娘的,能有命花这些钱才叫福气,今儿别了爵爷就上牡丹楼乐乐。”
张赵二人讪笑着离开,其余的民众有些想上前来索取金珠,但都被麻子一脸凶狠的模样龇开了,他捂着那袋子金珠,拖着那条残腿依旧朝着自己家走去。
身影落寞,一瘸一拐的模样,怪可怜的!
可篱笆墙内的大娘却“呸”的一声,一说起麻子就骂得嘴巴都歪了,“那麻子才不可怜,活该他去死。”
“这不是被马惊撞了腿,还一身残病?”萧肃容说道,在夜幕下他倒也多了几分萧瑟起来,可也没想到玺扬阳那家伙,居然也有大发慈悲的时候。
“有了这些金珠,他应该医得起病才是,可为何麻子在文大夫那里,直至他死的时候,都没有下诊金呢?”苏青鸾有着这疑惑。
就连翻到最后那张写了一半的药方上,都依旧只是写着金锭的姓名,并无标注诊金。
“嘿,这你们就不知了吧?”大娘将自家的幼犬给拴好,说起街头巷尾之事最是热活,“那日被撞了之后,听说他又到牡丹楼后门去,与张晓武赵岭二人打了一架,听说啊最后正好冲撞到县太爷,直接让班头做了案底的。”
“韩赟?”苏青鸾与萧肃容二人同时开口。
此刻二人俱都不解了,韩赟之前为何不说此事?
“过后呢?”苏青鸾又问。
那大娘说到接下来,脸上一垮,“过后,那麻子可坏了,简直坏透了。表面上说不追究被打的事,到了第二天清晨,去打水的人亲眼看到他在城南的那口水井那里吐口水,那挨千刀的,当场被好些人拉住狠打了一顿。”
“吐口水?”
“对啊,口水!”大娘振振有词,“那口井就在张赵二人家附近,平时他们两家必用的水井,可用的还不止他们两家呀,也不看看这麻子什么德行,他这是要祸害整个城南的人。”大娘唉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索性当天,村民决定直接将那口井封了,不用了。”
“为何?”萧肃容依旧有不解的地方,他将目光看向苏青鸾。
苏青鸾是大夫,必然知道的,她说:“麻风病飞沫可传染,且重症难治,他必定也是知道的,所以故意去井里吐口水。”
“可不是,谁不知道他那唾沫比毒蛇还毒。”大娘骂骂咧咧,“害得我们现在取水得绕好远的路。”
苏青鸾又问:“那麻子,后来怎么死的?”
麻子死了,大娘骂得再多也无益,她回道:“那天被村民们打了一顿之后,第二天清晨气绝的,官府仵作去验,听说是被村民打时,人多混杂,把肋骨打断了,插入心肺致死的。”
没被张赵二人打死,反倒因为报复这二人,被村民们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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