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孙义脸色一白,强作镇定,冷声呵斥道:“一派胡言,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何罪责?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王林身子一颤,霎时间面白如纸,把头埋的死死的,不敢再看大堂之上的孙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中一惊,外围伸长脖子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平民状告县令在整个北齐还是亘古未有之事。
范闲和海棠朵朵同样兴趣盎然,他们全都是一副平民打扮,丝毫不引人注意。
这件案子当年可是被闹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记忆犹新。
传闻当年王林的家姐就是被孙义联合宋家害死的。
宋家乃是安平县首富,与马家和冯家并称为三大家族,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而以前的原告王林的兄长王石,也在状告不久之后,失足落水,这件事也就此盖棺定论。
很多人对此都心知肚明,王石的死绝对不是意外,只是势比人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宋慈一到,这王林就前来申冤。
不过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年,当年的线索早已不复存在,与此有关的人大多都已失踪,杳无音讯,宋慈就是有通天本事,又如何能翻案。
宋慈冷冷的望了一眼孙义,孙义心头一寒,急忙闭上嘴。
接着他又一脸温和对着堂下王林道:“你尽管道来,既然本官到了,就一定会为你做主。”
他的话语里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王林七上八下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
“大人,十年前我们是王家佃户,当年宋平来我家收缴粮食,看上了我的家姐,便不顾阻拦强行将她掳回了宋家。
之后我们就到县衙状告宋家,可刚刚到达县衙,就传出家姐亡故的消息。”
宋慈点点头,把目光落在旁边正襟危坐的孙义身上。
“孙大人,据本官所知,十年前这桩杀人案也是你审理的吧。”
“大人,此案确实由在下审理,十年前王笙的尸体是在王家村一座枯井内发现,据我所知,王家与同村的刘家向来不对付,经过在下多番查证,已经可以断定,杀害王笙的正是他与同村的王林刘成。”
宋慈静静倾听,神色始终未有变化,淡淡开口道:“孙大人,仅仅只是如此吗?”
孙义身形一抖,只觉得有一股堂皇之气盖压而下,他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好似都在这一刻暴露出来,无所遁形。
孙义浑身颤抖,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大人,的确如此。”
宋慈面色不变,轻声开口道:“来人,宣宋平!”
很快,宋平就到了堂上,他一脸倨傲的望着众人,看到坐在堂上的宋慈,虽然一惊,却也并无任何慌乱。
漫不经心的拱拱手道:“拜见大人。”
“你就是宋平,为何见了本官还不赶紧跪下!”
宋慈眸中泛起一丝杀气,他洗冤法体,对怨念极其敏感,在他感应中,宋平身上怨念滔天,黑压压一片,几乎都要化为实质了。
“大人,我乃举人老爷,自古就有见官不跪的规律。”
“那是你北齐律法,而今你们是在我大夏。”
宋慈脸色一黑,冷冷吩咐道:“把他拿下!”
马上有两个甲士上前,不顾宋平挣扎,硬按他跪在公堂之上。
“孙大人,你也在堂下站着吧!”
孙义一愣,心底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嘴唇动了动,可对上宋慈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神,不由心头一跳,也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的站在堂下。
宋慈环顾四周一眼,冷声开口道:“此事当年的确是误判,据本官所知,王笙性格刚烈,当年受不的你侮辱,最后投河自尽。
你为了洗脱罪孽,连夜带着王笙的尸首投到王家村一口枯井内,嫁祸给刘成。”
“此事根本经不起查证,为了脱罪,你便贿赂了孙义,由他为你遮掩。”
宋慈神色越来越冷:“孙大人,这些年你没少替宋家处理这种事吧。”
两人如坠冰窟,只觉得好似宋慈亲眼所见一般,可是明明他都没看当年的案卷。
“大人,公堂之上也需要讲证据,你有何证据。”
孙义浑身颤抖,还是硬着头皮质疑道。
他旁边的宋平也叫嚣道:“大人莫非你想屈打成招不成?”
人群之中也是议论纷纷,但大多数人都难掩失望,显然没想到这位铁面无私,明察秋毫的宋大人是这么断案的。
海棠朵朵和范闲皆是一阵愕然,这位宋慈还真是名不副实,判断难道只凭直觉吗?
沉吟片刻,海棠朵朵杵了杵旁边范闲,轻声问道:“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可信?”
宋慈给她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不相信宋慈判案会如此武断。
范闲摇摇头:“应该是诈他们,很明显,宋慈已经成功了,若是他们心中无鬼又怎么会这么害怕呢。”
宋慈冷冷看着他们,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指着县衙一处角落道:“我是怎么看到的,自然是刘成与王笙告诉我的。”
两人顺着宋慈手指的位置看去,瞬间头皮发麻,一股深沉的寒气自尾椎骨蹿至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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