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不屑的与他说:“论起不要脸,你资历可不浅,蛮荒竖子不足一谈!”顿了顿,因又道:“总之你藏不藏心里我管不了,横竖今日今家老小皆在我屋檐下,往后要治你个不尊不敬的罪,还不在话下!劝你往后少在我跟前咣当,来日方长君好自为之罢。莫送!”
岂料,我欲既往不咎宽暂且饶他去了,可这厢方走两步,只听那傲辛在身后冷不丁问道:“听闻你与神君颜华大婚将至,如此天姻必然繁华至极,只是小妭儿,你爱他吗?”
闻说我愕然跌个踉跄。虽说我儿时轻信过他的鬼话,可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此间他如此揭我短处,委实要与他论上一论。
于是顿一顿,回头嗔他:“你这厮好生傲慢,好生狂妄!爱与不爱与你何干?还有,请你以后休要在如此称呼我,你我可算不上什么故人!”
傲辛笑道:“我如何称呼你那是我的事,又与你无干,再说你愿不愿也与我无干,就拿你与神君婚事来说,你爱不爱他与我又有甚干系?至于我为何想知晓也与你无干,要说就说,不想说且去,切莫要嗔怪好人。”
我说:“你不觉得问的问题很幼稚吗?吾父乃是天帝,身系三界安宁,岂同你们那些凡下鼠辈一般,情情爱爱不加遏制,随随便便的就敢跟别人许下什么四海八荒的海誓山盟,可真教人恶心!”
一语方了,那傲辛失声道:“就是说你并不爱颜华神君,乃是尊崇父母之意,我能这样说吗?”
我越发恼怒:“你这厮是听不懂人话吗?那你就听仔细,我二人承受于天命姻缘,固然是相爱的,仅此而已,再敢乱言,要你好看!”
傲辛闻说,直勾勾的觑着我的眼睛,少顷才浅笑道:“我赌一翁绝世美酒,你不爱他!人的嘴巴会撒谎,可眼睛不会。”
我望着他那双星朗皎洁的双眼,只见目光逼人视乎要洞察一切。着实不敢长时凝望,恐被他看穿了心,便说:“你不觉当面瞎猜度,是桩既无礼又可恨的事吗?”
他微微阖首说:“然!不过识得越清你会发现,爱恨交织悲欢离合,终不胜南柯一梦,只恨炎凉繁世唯知音难觅。”
我沉寂一回,瞟他道:“听闻你这辈的龙族,八百年才能蜕蛟化翼,完塑人身,你如今该有两千年岁罢,决然也祸害不少痴情女子喽?”
傲辛苦笑道:“这到不然,我傲辛此生只素慕一人,无奈缘浅情薄,如今她拥有我不可企及的一切,而我堪似荳芥之微,浪迹在这浩瀚穹天,为争一己仕途兀兀穷年罢了。”
我说:“瞎诌!似你这般厚脸,又能识破人心之人,你道我安信否?上回我还听那王母婆婆闲话你有个青梅竹马的妹妹,难不成她扯谎?”
傲辛思索一回方道:“你若爱搜罗这些八卦文章,下回我给你捎带几篇,何如?”
我浅浅一笑:“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什么,什么《秋月集》?那种歪诗烂赋,哄些无知蠢人尚可。”
傲辛笑道:“亏你记得那遭!此番却真真不是诗呀歌呀这些无趣的东西。说来好笑,只因几百年前我家族大败,被迫四海闲逛处处为家,那年我偶至普罗国,结交一专好收录入籍风情月债的普罗妖怪,自诩宝号唤作什么‘蛤蟆大仙’者,最是天下间冷眼观世的文贼,他著有了一本《姻象集》!里头尽是古往今来情愫放浪的闲文故事,我那时掌灯阅了一夜,也才瞧了十之三二哩!”
我听他这么一说,少不得趣味浓了上来,不知不觉竟与他在亭下烹茶对饮,也听他说道了《姻象集》中的几桩故事。
彼时与他谈论良久,我不可否认话很投机,话趣很浓,忽然觉得懂一个人不是每天的交心日夜的缠绵,而是那个瞬间心会,一切尽在片言支语之中。
此时此刻,我对前番傲辛的轻浮早抛在脑后,虽口头也责怪过几句气话,可事实上早已听从傲辛之前的提议,在心底已不在怨恨,想不到我还如此宽厚之人,真教人不寒而栗。
至那日起,他龙家貌似有办不完的公差,三天两头就往东王公的府邸跑,于是乎,我每日掐着点在紫曦宫的栖霞阁上闲转时,当瞧见远处的茂陵上冲出了一条水柱,那时与我暗号,难免寻些由头,支开一帮跟屁虫,只身前去叨扰几句。
那须臾的岁月中,我似乎又回到了儿少时期,虽然表现出对他颇有成见,却时时刻刻惦念着与他相遇,一来二去,老是不经意的就与他谈论半晌,因此也担了口舌。
因慢慢我二人接触多了,不免被有心人四处宣扬,九重天上历来都是个备受瞩目的地处,这也在所难免被一些舌燥之徒在背后说起闲话,落了个与他打情骂俏的话柄。
传到颜华神君耳朵里自然非同小可。
终于有回,神君颜华散了朝会,彼时我正在金阙宫为母后庆生,他当我一家老小的面冲我发了一回火,而事后母后她,非但没偏袒我,反而将我奚落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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