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至我私游了一回丹霞天,后来竟接连几宿失寐。
那日辰起,我浑浑噩噩一如往常,毫无精力可言。
花茉儿蹑手蹑脚推开了窗,单手拖腮,搭在窗棂上瞟我窃笑。
一时才包着嘴说:“真君自然会信守承诺,殿下就宽着心吧。”
我昏昏沉沉支起身子,歇力的往床边斜了斜,牵强的将脚丫竖在雕花的白玉榻上一触,甚凉,钻心的凉。
花茉儿见状,急急的将洗漱用物推了一推。
我也无暇有理会那搓牙的青盐,擦手的锦帕,一头便闷在盛着瑶池凉水的雕花朱漆木盆里。
沁凉心头的感觉由然而生。
诚然拜傲辛所赐,我现而今再也不敢在去瑶池泡水了。吃了那遭哑巴亏,只能每日遣人费尽周折前去担水。略略算来,至此约莫有一个年头了,真是时光倏忽而过。
花茉儿矗在一旁瞧的咯咯直笑,须臾才忙着递来手帕巾子,拭了一拭,又束起我飘落在盆中的长发。
待我抹了把脸,她口内说道:“那洛东忒不是东西!今辰比昨日来的还要早,眼下已在大堂候着,堂堂须眉汉子,偏偏揽这等混账差事,杵在咱们女儿家的宫殿外,也不嫌臊!”
说着又急不可耐的拿来水粉胭脂,要来给我涂抹一番,因又续道:“今日咱们去给九殿下送行,预备的那些果饯,脯子,酪子盛了几口大母箱,莫如就让洛东当回苦差,横竖他本事大,有劲!”
我也不睬她任她又是折腾又是絮叨,良久才说一句:“你去告他,说今日是我家中私事,叫他回罢,我又不会真的迷路。”
花茉儿这时正于我眉心点着朱砂,经我一说失了笑,就点偏了,登时一脸凝重道:“诚然晓得你是假迷路才掖着话!倘又迷到丹霞天去,这会子,真君他怕是要连坐哩。”
她是我视为心腹的亲随,自然是晓得我甚多辛密,也懂得我的心思。关于我与傲辛之间的纠葛,除了些臊不可提之事,她俱清楚。
略略想来,她似乎对我无所不知,若姐妹如密友,我素日里也没把她当作小婢子。
而前几日我与傲辛那场私会,虽然有惊无险,可花茉儿几番套话,我一迷糊,还真巴巴的说了一番,她鄙夷了在鄙夷,竟说我定要历一场轰动九天的桃花劫来,我自然是不能信了她的胡诌,一骂过之。
那次傲辛跟洛东两人弄得有些不悦,可妙在那洛东竟破天荒的要为我保密一回,这倒甚合我意。
彼时至丹霞天回来,洛东果真跟颜华扯了谎,而后也不晓得使了什么手段,还纠来九重天门的门官,由四宝天王特特作了假证,这才蒙混一遭,不在话下。
因此却把我塑造成一个又蠢又笨的路痴,一出紫曦宫方圆数里,就要走丢的那种。委实乃他们小觑了我的神通,殊不知,现如今我连紫曦宫还迷着方位那,想来定是着噪舌精花茉儿走漏的风声!
饶是如此,可如今我也是个在仙籍司结过符的韶年仙子,固然有千百个到处闲转闲转的理由。
这说词到教我那颜华君乍寒乍暖的,好生气宇轩昂的大度一回,即令无极宫唯一被世人印在年画上的凶神洛东,不日内任职到本神女的门檐下,说句好听的,这叫供我支使,然但凡不憨不傻的,十分明镜,诚乃明眼监视与我。
我虽晓得那洛东在颜华处,彼时一口咬定我当初委的是走岔了路,才跑出玄穹天的。
虽说颜华乍看像憨葫芦,实则贼精的狠。只说天门上横悬的斗金大字,统统是给瞎子看的?
恼就恼在有人举证襄助,颜华君这才咬咬牙,连惩带嫌的令那洛东离了自己左右。
用意相当明确,一来告诉那些心怀不满的诸神,纵然你在凡间多么受人尊崇,又有多少庙宇,只消我颜华一句话,该扫地的扫地,该出门的出门。
其二自然是彰显君子风范。堂堂天帝之女许我作妻,自然而然要眷顾的,这不我府中最得力的神将公然点为那桑妭的侍从,谁敢招惹?
嘿嘿,一切可尽在我颜华的监视之下哩。
我不得不钦佩颜华君的城府,深的令人撼服,不禁连娘都骂上了几回。
梳洗妆毕,草草的吃了盏浓茶,用了些点心干果,少顷门外就响起一阵踱步声。
花茉儿挑着黛眉,抬者桃花眸,秋波湛湛的眯了眯,素手指着门外悠长的叹怨:“瞧瞧,我方才说什么来着?都上门来催来了。”
我试探着问:“你一口一个真君一口一个洛东,莫如今日就留在紫曦宫,与他成一番云雨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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