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宁维则请了半日的假,没有去听韩老头上课。
韩经纶拿着昨天连夜弄好的契约书,领着宁维则去了镇上的衙门。
桦台镇名字虽然是镇,但实际上是按县级来管理的。
简单通报之后,韩经纶二人便被请入县衙。
宁维则与韩经纶并肩而行,丝毫没有乡下丫头扭捏见不得市面的姿态。
韩氏工坊是县里为数不多的大商行之一,县令的考功里税收有一大部分都来自韩氏的贡献。县令自然会跟韩氏的掌舵人私底下关系不错,此时已是亲自在县衙大堂门内等候韩经纶。
县令姓奚,是一位四十余岁、方面阔口的男子,见到宁维则跟在韩经纶旁边镇定自若的神态,心下暗暗称奇。
只见韩经纶上前长揖:“晚生韩经纶,见过奚大人。”
端朝要说好的一点,就是礼仪相对宽松,不像宁维则记忆里的前世历史上那样百姓见了县令级的长官就要跪拜行礼。平日里民众使用最多的礼节还是作揖和曲膝。
这韩经纶之前也是个读书人,有过秀才的功名,后来虽然没有继续应试,但已经有了见官不拜的特权。此时一揖,多半还是因为奚县令是当地的父母官,对韩氏工坊的影响很大。此时又是当着众多外人,韩经纶自然是要做出恭敬的姿态来。
宁维则跟着大方得体地福了一福:“民女宁维则,见过奚大人。”
奚县令哈哈一笑,让二人起身不必多礼,之后便面朝韩经纶,和蔼问道:“韩坊主今日怎地大驾光临我这县衙了?”
宁维则心下一动。之前没听韩经纶说自己是坊主,只说自己掌管物料房,平时都是在物料房里办公,也没有人喊他坊主。不过说来也是,来这边进修一个月了,都没有听其他人提过坊主的信息。自己要操心的琐碎事情太多,这种大事倒给忽略了。
不过想想也对,韩经纶如果不是坊主,怎么能说让自己去进修就能去呢?这还是说明他对木坊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韩经纶摸了摸腰带上的玉带勾,打着哈哈:“不敢当不敢当,什么坊主啊,奚大人又说笑了。实在是家兄在外地办事脱不开身,我才暂代一段时间而已。”
又是一个知识点。
韩经纶有个哥哥,那个哥哥才是真正的坊主,只是现在有事回不来而已。要是真论起来,韩经纶这个性格还是稍显有些跳脱了。做商人倒是合格,真要做坊主恐怕威信不是那么十足。不过也许他有特殊的御下之道呢?宁维则也不吭气,只把这个事情暗暗记了下来。
只见韩经纶正色道:“今日前来,是想拜托大人做个见证。”
“哦?可是与这位小娘子有关?”奚县令面带笑意,恐怕是误会韩经纶想要跟宁维则登记成亲属关系了吧。
“正是如此。”
“来人,去把县里的户籍簿拿来!”
端朝开国时人丁稀少,为了加强人口管理,防止日后出现大量隐丁之忧,朝廷要求所有涉及户籍的变动都要登记。县下管辖的村民,也要定期向县里上报。像是婚丧嫁娶这些琐事,县衙自然是办理得熟流之极。
奚县令正向身边的师爷交代着,却被宁维则拦了下来:“大人,且慢!”
奚县令一怔,这小娘子是要反悔了?韩经纶强抢民女?不然为何到县衙登记时又不让造册了?
奚县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面色变幻甚是好看。宁维则一看便偷笑起来,县令大人的脑补能力还挺强,看这脸色变的,八成这会儿已经脑补了好几出自己和韩经纶的狗血爱恨纠葛话本子了吧?
轻咳一声重新吸引了奚县令的注意,宁维则毕恭毕敬开口道:“奚大人,实在不是我有意打断,只是……应该取一份契约来,不是户籍簿。”
一席话落地,奚大人反倒更加诧异,不由得上下打量起韩经纶,一脸“小子挺行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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