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同三位师傅一道,跟昨日一样正在例行巡视。刚走到最后几排号房附近时,突然听到小吏的质问,郡守便带着几人上前一探究竟。
薛三吓得脸上毫无血色,两条腿更是抖得像筛糠一样。
小吏把从薛三桌上找到的那叠纸双手呈给郡守:“大人,这是我刚才从这学徒的桌上发现的。”
郡守接过来,一眼便看出,这分明是一摞图纸。
把这一叠图纸分开递给韩黄陆三人后,郡守神色凝重道:“麻烦三位看看,这些是什么的图样?”
韩师傅低头翻了翻手上的几张,哟嗬!
他手上的那几张,除了简单的桌椅板凳之外,刚好有一个水车的图!
要说起来,这些图纸韩老头还真的都见过。之前宁维则在进修时,给每个学过的物件都绘制了一套图纸。后来要编撰学徒手册,宁维则就把这些图纸都交给了韩经纶,打算随后跟内部版的学徒手册一同印刷出来,作为范本进行教学。
但眼前这些跟宁维则拿出来的又有极大的不同——所有的物件都只有一个面的设计方案,光靠这个图纸是做不出东西来的。
每张纸最右下角的倒数第三个字上,都有一个不起眼的转折,正是韩老头跟韩经纶之前用惯了的防伪印记。
韩老头轻咳了一声,掩饰住了脸上的笑意。经纶那小子,动作很快嘛。
反正薛三现在也不再是韩家的人了,韩老头立时就找到了发难的借口:“大人,这正是制作木器的图纸。”
“大人请看,这个就是今天的考题。”说着,韩老头把画有水车的那一张挪到最上面,双手端到郡守身前。
郡守就算再不懂行,也能看出一个车轮上绑了几个小筒的样子,登时大发雷霆:“这个学徒是谁家的?”
因为薛三拿的是黄家的准考证,黄师傅没办法,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低声应道:“大人,这薛山是通过黄家报名考核的……”
郡守眼睛一瞪:“黄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师傅连忙甩锅:“大人,您有所不知。这薛山本来是韩氏的学徒。之前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找我们哭诉,说自己在韩家受尽欺侮,还不让他来参加考核。所以他偷偷跑来找我,想让我替他主持公道。我看他实在可怜,就帮他登记上了。”
郡守依旧一脸将信将疑地看着黄师傅。
“大人,这是韩家的事情啊!这个学徒手艺都是从韩家学的,还有,这个图纸也是!我们黄家从来不用这种图纸,整个图纸的样式都是韩家的学徒手册里的,请大人明鉴呐!”黄师傅一脸悲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郡守转过头盯着韩老头:“韩师傅,这事儿你怎么说?”
“大人,这薛三之前确实是我们韩家的学徒不假。可他在考核之前偷了我们韩家的东西又投奔了黄家。这种无耻之辈,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与我韩家再无瓜葛了!”韩师傅脸上也是七分气愤夹杂着三分难过,论演技绝对不输黄师傅。
黄师傅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道:“你说逐出师门就逐出师门了?那图纸就是明证,跟你韩家的手册上一模一样,你们韩家可脱不了干系!”
韩师傅冷笑了一声,随后又瞬间变了脸,满是恳切地看着郡守道:“大人,您之前可曾看过我们家呈给您的那份学徒手册?”
郡守点点头:“工匠行难得出这么一本规范,自然是要看的。”
韩师傅追问道:“那大人您回忆一下,手册上可有图纸或者作图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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