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拖着咣当当的小板车,把宁维则申请的笔墨纸砚和颜料拉到了吉字房门口,抬起袖子抹了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
听见小板车的声音,宁维则坚持着把手上的这一个格子雕完后,方才抬起了头,对着小吏感激地笑了笑。
一边笑,宁维则一边从桌案的后边绕了出去,主动去接小板车上的东西,嘴上也没闲着,故作夸张道:“真是谢谢您了,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这小吏本就是个心软的,不然也不会去帮宁维则申请东西。这会儿看着宁维则的态度这么好,小吏擦汗的动作倒是有些尴尬,更是主动给宁维则搭了把手。看着桌案上还没雕完的木头把空间挤占得满满当当,小吏左右打量了一圈,便把东西都移到了吉字号房门边堆放木料的空地上。
“宁姑娘,东西就都在这里,我这就去巡视了。”小吏拉了小车,咣当着刚走了两步,又偏了偏头对着宁维则:“祝你今天也有好成绩!”
宁维则拱拱手,满脸堆笑:“谢谢大哥,借您吉言了!”
此时日过晌午,还有两块格子要雕花,屏心也还没开始弄。
宁维则叹了口气,任务艰巨,道阻且长啊……
也顾不上吃饭,宁维则匆匆端起水碗灌了两口清水,润润发干到有点涩痛的喉咙后,就继续拿起了刻刀。
待到把所有的雕花都处理完,底座的轮廓也打磨了一遍时,刚好赶上报时小吏漫不经心地敲着锣经过:“当~当~当~申初~”
宁维则紧紧地抿着双唇,迅速地把桌案上的边角废料清扫下去,又把砚屏稳稳当当地挪到了桌案靠墙那边不碍事的地方。
还有一个时辰考核就要结束了,还来得及。宁维则手上的动作不停,还不忘给自己宽心。
铺纸、研墨,闭目定神。
三息之后,宁维则睁开双眼,浓烈的自信满溢在瞳仁深处。
一张柏树图而已,一个时辰,足够了!
她先取了一支硬毫斗笔,蘸深墨,勾勒出主体的枝干。那支斗笔的正锋和侧锋不停地转换着,应对自如,竟是用了边勾边皴的画法。枝干的形态一出,就立刻改用枯涩的飞白散锋从上而下扫绘纹理。再之后,她才顺势把树节和顶部正面卷曲的枝干细节描摹了出来。
毛笔一收,宁维则轻轻地吹了吹纸面。扫笔的墨本就不重,很快墨汁就干燥起来。等到扫笔干透,她又用浓淡各宜的灰墨和淡赭墨渲染起来。只见几株树干顿时有了远近虚实的区分。有的着色,有的空出,正是合了中国画的留白理念。
有枝,就要有叶。
宁维则又换了圆浑的秃笔,先淡后浓,用点戳的笔法画起叶子来。只见她的手腕一转,便点出了一个圆点。点的排列并不规律,有聚有散,高低错落,三五成行。
用点笔时,宁维则下笔可谓是慎之又慎,每一点都是稳中再求快。柏叶宜圆不宜尖,太快容易变形。这个主要特征,宁维则必须要抓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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