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这事,面上都控制不住嫌弃,说着更是离开湖边远了两步:“我当时才知道,原来这表面荷叶婷婷的湖中如此多污秽,怪不得要说是出淤泥而不染。重点不是不染,合该是淤泥才对。实在是可怕。那之后,我是再也不去家中荷塘中戏水,幼时不明,之后明了,及时止损。”
他示意脚下红缨上的淤泥:“这泥中,几乎没有水草的烂根,也不见两只潮虫,可见是新湖。”
既然此处是新湖,那旧潭在何处呢?
这是月潭村,此处是莲花湖,所以,其实还有个真正的月潭?
至于为何这个莲湖会生长两个不同的莲花和莲叶,怕不是什么蒙混视听的办法?
那个故事里,杀了人谋了财的人家,之后看到尸体上长出一朵花来,先是惊慌,继而冷静下来,死者的妻子还尚未找来,故乡的花朵却先发了芽,算是一种预警,也算是打草惊蛇。留的下时间好好的谋划。既然生了花,那就长着,只是别长在尸体上面。换个院子生长。等着那个妻子寻来,寻来后,见到故乡的花朵,嚎啕大哭,引来官兵,带来锄铲,却掘地三尺都是一场空。
对于死者的妻子来说,那真是一场空。
可是对于凶手,确实高枕无忧的开始。
如果这次顾悦行和络央因为刚刚的猜测而上报官府,为了寻找失踪的神官而倒干湖水,铲出淤泥,发现湖下是一片空,只剩小鱼小虾,那之后,月潭村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顾悦行心想,说不定从此,月潭镇的百姓再遇到江湖人,就不会再生昨日那般的警惕了吧?
正恍惚间,他耳朵动了一下,听到不远处有动静传来,吱呀一声,仿佛是竹门被推开的动作。湖边的两只小奶狗听到,立刻丢掉他们两人朝着动静跑去。顾悦行道:“不好,忘了时间,快走!”
顾悦行脚下一个动作,就把那红缨给踢飞到了湖底。随即立刻带着络央落脚莲叶上,足尖一点朝着村外树林而去。
推开竹篱笆的农人睡了一个深沉的午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抬头一看,只看到天边一抹蓝白,如白鹤在蓝天的一道掠影。
***
此处没有白鹤,倒是有鹭鸶。
此刻稻田中绿色喜人,风吹绿浪如水波,层层蔓蔓,中间雪白鹭鸶不紧不慢行走,场面十分的好看。
陌白衣最喜欢此刻景致。他爱一切人间烟火。不管是眼前稻田草人鹭鸶,还是远处炊烟屋舍耕牛,再是市井嘈杂买卖讨价还价,小孩乱跑,大人追骂,落于他耳中,都是一片安居乐业之图。
赵京墨对此十分无语。
直言他只是置身事外,若是叫他置身其中,亲自去和那些嘴快妇人为了一文钱去争一争辩一辩,亲自去捉那刚刚换好衣服新鞋就去踩泥坑的小娃,就知道头疼在哪里。
赵京墨说他,这辈子连自己的手都不曾亲自洗,怎么还能亲自去洗孩子。
此刻陌白衣觉得赵京墨说得对,说得有理。
虽然他面前没有孩子躺在泥坑里,但是有个大活人在地上睡得风尘仆仆,滚得一身的土,他确实是一点也没有想过要去动个手。
只晾在那里,看他什么时候醒。
索性孟百川悠悠转醒的速度还挺快,睁开眼,尚且迷糊的脑子立刻分辨出来此刻映入眼帘的背景是何人。他刚起身,立刻扑通一身匍匐跪了回去,头伏得极其低,鼻息之间可煽动地上微尘。
他十分惶恐,浑身颤抖,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眼中卡地满是几乎令他窒息的土尘。
“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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