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见鹿,云深时等雨。东风送过来的问候一直等在门外,还没来得及开门,月夜就浓了。不知道在路上的行人有没有找到地方落脚,不知道出海的渔人有没有平安返航。冬春秋夏,四季的名字,春华秋实,冬简夏茂。凃凃最喜欢冬季,阵风吹过,连寒气都冷的那么彻底,出门冻得瑟瑟发抖,但就是舍不得带上手套,帽子放在包里,怕是被雪打湿,好心人邀她进屋取暖,她微微一笑,“我有帽子,不会冷。”走后凃凃自己都觉得的好笑,那只是一顶普通的帽子,但陪她度过了两个冬天。
春季临近,凃凃还是不忘出去踏青,继续寻找着曾经消失的那群野鸭子,但她不再逢人就问‘野鸭子去哪了?’,而是望着逐渐融化的河水慢慢出神,思绪飘到哪里,有时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她从小就有的癖好,溜号于她而言是一种享受。遥远的村庄,森林,木屋,朝阳,落日,大片的豌豆地开满紫色的豌豆花……
盛夏从不会缺席,再慢的春尾巴都无法阻挡夏日的到来,白昼很长,最不适合做美梦的季节,凃凃在这个炎热的夏日里最是苦恼,她不喜欢那种闷热的天气,一点都不干脆,像极了耍尽心机的小人,她不喜欢空调,不喜欢风扇,但是喜欢把自己泡在泳池里,享受漂浮的感觉。她爱着每一种属于大自然的纯粹,包括她自己。
每次出去旅行,凃凃都会带些土回来,没有特殊的渊源,只是觉得土壤才是一片地域与其他地域不同的根源,其他万物,皆由它孕育。她曾收到过一棵熊童子,快递里放了一盒土,没有署名,也没有确认信息,但她知道,那是来自于太行山上的土,得到过雨露的浇灌,接受过阳光的洗礼。熊童子长势很好,每天在凃凃的桌子上安静的生长。
以前,凃凃总是希望有一天会亲游太行山,但后来,她把太行山放在了自己的想象里,变成了心灵的另一片圣地,就像洱海,就像玉龙雪山。她的精神世界越来越丰富,人也越来越踏实,这种感觉很不错,似乎觉得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
之前的一个同事找凃凃谈合作,想了很久,凃凃还是没经得住诱惑,应承了下来,然后跑出去谈业务,每天绞尽脑汁的思考怎样才能找到稳定的生源,另一方面,她开始积极的自己培养老师,辛苦是辛苦了些,但很充实,有时候回到家很饿也很疲惫,但一想还要自己动手做饭,索性倒头就睡。那时候或许她也想要有一个家,至少可以有人照顾她的一日三餐。但几乎只是想想,当出现想要照顾她的人的时候,她试都不试,就把那些爱慕者打入冷宫,第一眼没有感觉,她不会再看第二眼,但这只是情侣层面上,也有几个追求者,最终愣生生的被凃凃处成了朋友。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喜欢交朋友,也绝对能和她感觉还不错的人交成朋友。当然,这也为她以后的生活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有所付出,就会有所收获,这就是每个人努力的意义。
这期间,哥哥结婚,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哥哥找凃凃,两个人一起送给了嫂子一个盛大而又特别的婚礼,凃凃父母都是农村人,虽然很开明,但也很节俭,对于一些他们认为不务实的开销存在分歧,是凃凃苦口婆心的做足了说服工作,她知道哥哥这么做的原因,也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凃凃当然是无条件的百分百支持。在家里,哥哥是最理解她的小小世界的人,每次也总是对于她的冒险和任性给予理解和支持的人。他是一个心思细腻,情感丰富且专情的人,他也用行动鼓励着凃凃,为了爱而结束单身才该是她对生活妥协的唯一原因,否则不如自己生活,哥哥一直都在鼓励她。
凃凃为了不辜负哥哥所托,白天加紧时间处理工作问题,下午和晚上着手筹划工作,涉及到很多细节,所以,每一步她都亲力亲为,布景,环节,座位安排,人员分工,中间活跃气氛的节目和接待,由于老一套的婚礼模式被哥哥所排斥,所以光找婚礼酒店她就跑了十几家,一家一家的比较,然后和哥哥远程商量具体的选择和细节,远在南方的准新郎,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在秘密的为他的准新娘筹备着惊喜,他信任这个妹妹,所以把钱直接打到凃凃的账户里,由她全权代理。作为家长的凃凃爸和凃凃妈,自然时刻关心着这场添丁进口的盛大活动,凃凃很细心,总会抽空报告进展,有时候在一些他们能帮得上忙的环节上争求父母的意见,以便让他们有参与感,此外,她还发动了同学和朋友,有人的出人,没人的出资源,彩排一个又一个节目,她不想让婚礼有过于无聊的气氛,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节目表演来缓解,表演者多数都是她的老同学和哥哥的老同学,当然大大的红包可不能少。
她还特意为自己准备了一份祝词,很用心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她希望哥哥圆满,希望哥哥幸福,更希望哥哥能够得到所有他值得的祝福,包括来自于她自己的。由于工作性质,凃凃只能在周内白天抽空带着父母去选礼服,试了一家又一家,她也给自己买了一条礼服连衣裙,穿起来好看极了。当然会很累,但一切都值得。
哥哥的一个高中同学找到凃凃,说想要在婚礼上送给他一份礼物,是专门定做的,一份曾经上学时一起参加比赛的那几个队友共同参与的礼物,那时哥哥还是一个孩子,满怀理想和抱负,和几个好朋友组建了一支篮球队去参加比赛,虽然最后只得了第四名,但他们彼此收获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和淡化的友谊。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遇见,就是一辈子,任时光匆匆,任世事变迁,曾经的人一直都在。
“你好,在忙吗?我是小牧。”凃凃低头看向手机。她正在和一些新认识的同事吃饭,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听着一些老男孩肆意的吹着牛皮。吹牛似乎是他们证明自己存在的一种告示,不见得只是一种简单的刷存在感。
凃凃盯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机又响了一下,凃凃手抖了一下,仿佛被吓到了一般。
“还记得我吗?”小牧又补发了一条。
时间在滴滴答答的过,凃凃不停的应付着端过来的杯和飘过来的客套话,突然很烦,然后借口去卫生间跑到了外面。
她依旧盯着电话看了半天,生怕看错一个字,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手机里的信息显示,已经过去了六分钟。
“怎么会,当然记得!”她终于在屏幕上敲出了这些字,外加一个变换多次的感叹号。
她在等着消息,但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有人出来催她回去,她只好关掉手机,跑回去继续融入到那个虚伪的圈子。新人旧友,同一个地点,不一样的饭店,的确,这里经常换主人,装饰没怎么变,只是换了几次门脸上的牌子。张老板,李经理,王店长……仿佛这一代人已经被卷入进了时代的洪流。那顿饭直至十点多才结束,有人提议换场子继续嗨,凃凃借口家里有客人然后远离了大部队,一个之前的老同事走过来和凃凃说话,吓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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