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婉沁缓缓睁开眼,听见院内再无声响,知道大夫人已经离开了。
恰逢碧枝手脚轻轻的走进房里,端着一盒冒着烟的冰块,看见自家小姐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吓了一跳。
忙放下冰盒,从桌上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小姐醒了。您怎么没喊奴婢呢,下午有点闷热,奴婢刚刚去唐妈妈那里领了冰块过来准备给您放着。”
婉沁就着坐起来,大口吞了一口茶水,畅快的眯了眯眼,刚刚母亲的泪滴在了她的颈上,也让她心头疑问越发的重了。
“碧枝,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早上祖父来信说了些什么”碧枝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不忘喊了香芽及燕蔓两个丫鬟过来帮着伺候。丫鬟春夏抱着一个青底白花宽口瓶进来,里面插着方才曾妈妈送来的桂花,她说道:“小姐,这桂花香归香,怪招螨的,不若就放在堂厅?刚刚香芽姐说搁在房里呢。”婉沁看了那支花一眼,点点头,也就随她去放了。
正是下午日头毒辣的时候,自大夫人走后,婉沁也全然无睡意,正软绵绵的靠在榻上,脚底边放着的是一桶冒着丝凉气的冰块,香芽端来一盘子荔枝,用冰块镇着,这是太妃赏下来的,年年都有那么一箩筐几房分分,到了大房这边,哥哥几个又痛这个妹妹,通通落在了清心居。塌边放着今天看的那本书,她也无心思看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祖母那边打听点消息,碧枝慌慌张张的回来了,大抵是一路小跑,脸还红扑扑的,她顾不得擦一下头上的汗,大口喘着气。婉沁忙坐直身子:“快点坐下喝点水,你可打听到点什么了?”
燕蔓忙倒了一杯凉茶,递给碧枝。深吸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碧枝才说话利索一些:“小姐,说是太妃娘娘让老夫人挑家里小姐们进宫做娘娘,说是老夫人定下来就是小姐了。”婉沁听得有点讶异,她问道:“谁说的消息?可还准确?”
“奴婢问的大夫人身边的夏荷,今儿在老夫人那边她就贴身伺候着,因着她跟奴婢有些许交情,又加上这事估摸着就定下来,小姐迟早也要知道,就说了,听说嬷嬷就这几天到府里。”
婉沁听完也知晓十之八九不差了,毕竟年岁还小,再聪颖也有几分慌乱,太妃娘娘自十五岁入宫,到现在可是几十年未曾回过陈家了,再加上祖母在金陵,祖父连着去递帖子去拜见一下都难,她不过想跟旁人一样,挑个如意郎君,离祖父母双亲都近一些,才不要那劳什子的宫里当什么娘娘呢。
想到这里,婉沁忙吩咐香芽替她换了衣裳,梳头发,她要去找祖母,祖母一向疼她,断不会强迫她的。
催促着梳妆好,婉沁带着丫鬟往南院那边走,太阳毒辣的厉害,香芽打着伞一边说:“小姐,您不若晚膳过后再去请安吧,老夫人这会儿估计休息了。”婉沁摇摇头,扭头说道:“我现在就去祖母院子里候着,不吵醒她,等她醒了我再去伺候她。”
香芽听闻也就不说话了,脚上更快了几分,才勉强跟上陈婉沁。
陈府规矩繁琐,
陈冲几个儿子早就分了家,但未单住,南院住着陈冲及陈老夫人。北苑住着未出阁的姑娘们,东苑是最大的院落,合着占了整个后院的三分有二,几房老爷夫人都住这边,衔接这前庭的北苑,北苑是陈家的孙子辈住的地方,那边独立设了陈家的学堂。故陈婉沁从北苑走至南苑,中间穿过了数个大大小小的回廊,也经过了风格迥异的几个花园,往常去请安的时候,她最爱的就是慢悠悠的走着,瞧哪边的花园的花又开了,哪边又谢了,路过的池塘里面的锦鲤有没有又肥了一些,今儿她一并视而不见,只脚下不停的往老夫人那边走。
远远瞧见了南苑门厅前的假山,她越发快了,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
杨妈妈正在院子里数落着干活懈怠的小丫鬟,眼睛瞅见了大房的小姐,忙赶上去:“沁小姐,您这大热天的怎么过来了?”
婉沁一向尊重这个照顾了祖母三十几年的妈妈,见她小跑着过来似乎要搀着自己,忙示意碧枝迎上去虚扶她。杨妈妈笑的更温柔了几分“沁小姐,老夫人歇下了,您到厢房去歇一歇,正巧三夫人刚刚让人送来了八宝斋的绿豆糕。”
婉沁点点头,乖巧的说道:“那烦劳杨妈妈了,沁儿就在厢房等着,祖母醒了你可千万要告诉我。”几个丫鬟拥簇着就去了厢房。
陈老夫人素来睡得浅,今儿约莫是情绪波动的厉害了些,反倒是还做了许久的梦,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都蒙蒙黑了,杨妈妈听见动静,麻利的端上一碗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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