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神情,还是语调,沉浸在案件中的海燃从内至外的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无限的压迫感。
更别说她身旁还坐着一个目光如炬的白明朗。
这两个人聚在一处,不自觉地就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
这种气场硬生生让原本宽敞明亮的圆形书房变得挤迫起来,就连原本宽松的氛围都在无声无息中逐渐开始向迟滞凝重发展。
其实如果按照往常习惯,有其他选项的话,谨慎如海燃是断然不会选择听一个人带有主观情绪的叙述的。
只是通过之前的搜证环节,海燃已经发觉这部分过往恐怕只会以私人剧情的方式存在,而能打开这段剧情的人只可能是当年涉事的三个人。
现在风大厨因故缺席,曲荞自己本身是这件事的嫌疑人。
能够开启剧情又有资格做陈述的就只剩下江羿了。
海燃决定好歹听一听。
往前一步说,存在的即是合理的。这段剧情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意义。
退一万步说,即便江羿有试图隐瞒或是篡改的意图,以自己的能力也应该能够及时看出来才对。
看到海燃示意自己继续,江羿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说得清楚一些: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当年事发的时候,小师妹的十岁生日也才过了半年而已。本来年纪就不大,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又受到虐待,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孩真的能杀人吗?”
江羿垂下目光看着桌面,就好像过往的日子都刻在桌面上似的:“但那个大叔死在她手上的确是事实,而且根本不是有辩解余地的意外,就是故意杀人。”
江羿述说的时候,曲荞的目光也逐渐游离起来,似乎她也在解封的私人剧情中追溯着那段不堪的过往。
“当时的情况是,我一大早就随师父开了面摊,可偏偏那天附近街道有人家办喜事,热闹归热闹,却没什么生意。”
江羿说着,看了曲荞一眼:“当时唯一一个客人就是那个带着小师妹的男人。”
说到这,江羿的眼神中出现一抹恨意:“本来一切都很稀松平常,我按照师父的吩咐端着煮好的打卤面给男人送过去,但没想到……”
江羿忿忿地瞪了曲荞一眼:“坐在桌子下面的地板上等男人吃饭的小女孩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伸出腿绊了我一下,我一失手,整碗面都扣在了男人身上 。”
听到这,海燃眉峰轻轻一动,转头跟白明朗对视了一眼,却并没有打断江羿。
如果大徒弟没有说谎,那么这个小徒弟还真是不能小觑啊!
小小年纪,心眼儿多得跟马蜂窝似的!
江羿停顿了一下,发现没人打断自己,便加快语速说了下去:“面打翻后,男人顿时暴跳如雷。师父赶出来说好话也不行,赔礼道歉也不行,男人一直不依不饶的。”
“本来那天生意就不好,师父生怕再有人闹事更没了客人,就借口说外面锣鼓鞭炮太吵了,让男人去后厨谈。”
见江羿不安地看了自己一眼,海燃适时问了一句“他去了?”,以示自己在听。
得到回应的江羿明显安心了许多,点点头答道:“去了。男人估计觉得这铺子了除了我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一个不中用的大叔,没什么了不起的,就跟着去了。结果……”
“结果一进后厨就被他瞧不起的大叔打蒙到地上了!真不知道是谁不中用!”
冷不防接话的曲荞一脸忿忿,那模样就像只是回忆一下都感到羞耻似的。
被突然插了话的江羿呆了呆,连连点头:“对,是被打蒙了,师父用擀面杖敲的……但是!真的也就是打蒙了而已!就在师父出去前面铺子拿凳子,想把人搬起来缓一缓的时候,她——”
说着,江羿转头冲曲荞抬了下下巴:“二话不说拿起肉案上的刀就给那男的脖子上来了一下!我当时在旁边都没防备住她有这一手!”
江羿又惊又恼地叙述回忆时,曲荞则是一脸不屑和傲娇的表情,斜靠着椅背仔仔细细地掏耳朵。
海燃下意识瞥了曲荞一眼。
确认她只是在主动代入小徒弟的性格而没有被动受角色情绪影响,海燃也就没管她。
倒是白明朗对于小徒弟的行动轨迹很感兴趣——小小年纪就敢下如此狠手,甚至还知道往哪招呼有效果!
如果说那种蛮狠的劲头是天生的,那么杀人的要害是谁教她的?
白明朗不喜欢闷头猜,而是直截了当把自己的疑问甩给了当事人。
被点名的曲荞像是早知道总会有人发问一样笑了笑,才满不在乎地回答:“拜托!就算你没去过乡下,你也没去过菜市场吗?人们杀鸡杀猪的时候都是从脖子下手放血的呀!”
说到一半,曲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夸张地“哦”了一声,一脸遗憾地看着白明朗:“忘记了,白家小少爷怎么可能会去过那些穷乡僻壤或是腌臜污浊的地方,是我失礼了。”
突然被怼人设,顿时让白明朗哑口无言了。
在两人问答过程中,海燃一直盯着曲荞的眼睛细看。
当曲荞讥讽完白明朗后,海燃第一时间开口:
“真的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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