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大殿里,那个掌握着天下生杀与夺的天子端坐在明堂之上,静静地与殿下的将军对视着。
慕容复安不卑不亢地立于殿前,此次他击退西狄凯旋回京,第一时间就进宫述职,只是为了让眼前这位九五之尊兑现他的承诺。
两人这样僵持着已经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了,最终还是凤无疆先崩不住了,长叹一声道:“爱卿,你此次有大功,你要任何赏赐孤都可以寻来给你,何必要纠结与旧事呢?”
慕容复安摇摇头,语气坚定:“臣不要赏赐,只求陛下兑现在臣出征前许下的诺言:若是臣能凯旋归来,陛下一定会彻查当年临氏一族的案件。”
见凤无疆似乎又想蒙混过去,慕容复安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跪下,大声道:“陛下金口玉言,臣只想求陛下还临氏一族一个公道!请陛下开恩!”
凤无疆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由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将军,他已经从当年的愣头青变成了现在在朝堂上说话和他几乎份量平齐的权臣,也不再任由自己拿捏了。
哼,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只是个单纯的傻小子,而是一头野心勃勃的狼。
凤无疆平静道:“爱卿平身吧,这件事牵涉甚广,容孤再考虑几日。”
慕容复安还想再说,却见座上的凤无疆已经站起身来,向后殿走去了。
他的拳头捏的死紧,知道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正要转身离开。
“孤记得,爱卿已经年近不惑了吧,有中意的女子吗?孤可以为你们指婚。”凤无疆走到一半,突然开口问道。
慕容复安愣了一下,继而摇摇头:“臣尚有夙愿未了,成家娶妻只是拖累罢了,多谢陛下好意。”
凤无疆便没有再提。
慕容复安出了宫,没有回自己在京的府邸,倒是径直去了一家店面,店外赫然是三个大字——正是令钟离澈凤栖梧空手而归的那家宝阁:居安阁。
正招呼人把那个装着“天下第一奇玉”的匣子拿下去的少年一看见慕容复安回来了,很是欣喜地迎了上去:“主人,你平安回来了!太会了!”
慕容复安朝他点点头,又瞥见那个小厮正准备拿下去的匣子,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有人想要这块玉?”
少年点点头:“是的,就在您前脚刚进来没多久,求玉的那两人才离开。想必是拿不出来您想要的东西。”
慕容复安望向院中那面用剑刻字的墙,低声道:“落星月华再次现世,那就证明临思言还活着,我现下也只能用这个方法找到她了。”
少年没听清:“您在说什么?”
慕容复安迅速调整好情绪:“没什么。最近还有人来问过着块玉吗?”
少年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官家。”
慕容复安皱了皱眉:“他要这块玉有什么用?”
末了,他突然想到这块玉的前任主人是祁云仙尊,而祁云仙尊正是当年那场兵变后,以安葬师兄唯一血脉为由带走临思言的尸首的人,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最后见过临思言的人。
这么多年以来,凤无疆都在自欺欺人地到处找寻临思言的踪迹,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了,虽然始终一无所获。
如今这样明目张胆来打听这块玉,是为了什么也是可想而知。
慕容复安只觉得可笑至极,凤家人总是善于装深情那一套的,从先帝到如今的圣上。但哪一次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心爱之人推向深渊?
定国安邦,忠骨黄沙的临家,从临老王爷到临思言整整三代人,都成为了凤氏皇权的牺牲品。
如今凤无疆对彻查临老王爷边疆暴毙、锦瑟郡主抑郁而终、长公主临思言兵乱中坠亡的事情都畏手畏脚,恐怕也是为了掩护他皇祖父和父皇造下的孽罢了。
他宁愿用逼死独孤氏满门作为对临家的告慰,也不愿意承认他凤家的错误。
慕容复安只觉得悲哀至极,他到底还在指望什么呢?
他自嘲地摇摇头,对少年道:“继续等,必须有落星月华双剑的下落才能交换,其他的人无论拿什么奇珍异宝来换都不能同意。若是有什么难缠的人你便来我府上找我。”交代完这些,慕容复安就要离开。
少年赶紧道:“主人!等等!”
慕容复安回过头:“怎么了?”
少年有些急急地开口:“您上次说,下次回来看我对居安阁的管理是否得宜,再来决定让不让我上战场……这话还作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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