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里,她听到有个人在喊她。
喊得撕心裂肺。
是谁啊,是在做梦吗?
......
这个声音,怎么这样熟悉?
是在做梦吧。
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现在那人估计在打游戏吧,奶奶会不会唠叨他呢?
林晚照的眼睛困得睁不开,意识也越来越薄弱,脑海里少年音变得模糊起来,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林晚照!”
她不是在做梦,雨幕里真得有个狼狈少年,打着手电筒在嘶喊,泼下来的雨柱流过他饱满的前额,刀削的面颊,在下巴处成股地往下淌。
是沈斜,独属于晚晚的少年。
荒野里的泥水漫过他的脚踝,溅到他纯黑的T恤上,顷刻消失不见。常年波澜不惊,黑若曜石的眼眸此刻却充着血丝,声音也因为喊得太久变得沙哑不堪,活像只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已经踏遍了废弃砖厂的每个角落,但就是找不到林晚照。
她到底被藏到哪里了?
那个人没有理由骗他的。但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啊!
“晚晚!”沈斜哑着嗓子嘶喊出声,却立即被叫嚣着的雨声削弱。
不管有用还是没用,他就这样来回喊着,来回找着,他不敢停下来,一旦停下来那些恐怖的画面就会即刻席卷他,锢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埋在污泥下的石头绊倒了沈斜,他顺势仰面躺在泥水里,任由雨柱戳向他。
上辈子的一些片段跟着雨滴砸进了他的脑子。
他的小姑娘,那么美好的人,有那么光鲜亮丽的未来。
她呀,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总是漂漂亮亮的。好多人说她冷冷清清,高不可攀,只有他知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啊,她牙疼的时候会抱着他掉眼泪,早上起不来的时候会像只小猫似的撒娇,明明吃不了辣却还是管不住嘴,喝醉了酒会抱着他的脖子说世上没人爱她,再甜甜地叫他阿斜,引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爱你……
那个时候啊,奶奶不在很长一段时间了,没有人管他,他躲在网吧里逃避生活。想她的时候就打游戏抽烟喝酒,但到最后啊,往往什么都不管用了。他悄悄地点开关注了好久的网址,电脑屏幕里的那个她,西装革履地坐在一个小房子里,满脸的认真严肃,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却好看得要命。
弹幕里好多人夸她漂亮,他嫉妒啊,他恨啊。
嫉妒那些人可以明目张胆地夸她漂亮,恨自己怎么就栽得这么彻底!
明明被抛弃了,却还是忍不住想她。
真贱啊,他可真贱......
原本以为他们就这样了,像两条相交一瞬的直线,他向下走,她向上走,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但老天可能没看够他的悲苦人生,让他重生在了沈由死后的那一天。
看到父亲摔得稀烂的遗体,他痛吗?当然痛啊,好像比之前那次要痛。
他以为他早就放下了。但现实告诉他没有。
刚回来那几个月,他忙着处理沈由的后事,以及那个继母,想以此来克制想去找她的疯狂心思。如果迟早要分开,那他情愿不开始。
但为什么啊,这次她又要主动撞上来?撞到他这样一个煞星身上来?
就像这次,也是因为他呀,晚晚才被那些人欺负,她原本有很美好的未来啊!!
为什么呢?老天就是见不得他一点好呢?
他不要了,他什么也不要了,未来不要了,晚晚也不要了,只要她好好的,依旧好好地做那只高高在上的天鹅。
少年像死尸一样躺在地上祈祷,不理会快要漫过他耳朵的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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