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海军的扫雷舰“伯明顿”号停靠在防波堤旁,船上的水兵们动作利落地迅速抛锚,将缆绳扔到堤上,大兵们手忙脚乱地系好,船板通过船钓搭上了堤岸。
士兵们依次排列通过船板踏上了甲板,上船的人这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高超背着枪登上甲板,船上的海军人员维持秩序,挥手道:“都排队到底舱里去,给你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他们依次沿着铁楼梯下到船舱,转角处有穿着女仆围裙的英国大妈招待他们:“小伙子们,这里有红茶和面包。”
舱里有不锈钢的长桌,桌面上摆放着保温桶和一张张托盘,盘里是切好的黑面包。高超挤进人群里,端着杯子在保温桶上盛了一杯热茶,又捏着一块面包吞咽了下去。
他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三两口将茶水灌进了肚子里。
海军军官又在船舱中大声喊:“喝过茶的人就请到甲板上去,给后面下来的人留下空间。”
小小的一艘扫雷舰排水量不过五百多吨,船舱里却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英国绅士们的汗臭味和狐臭味混杂在一起,实在是憋得让人气闷。
他和几个战友又挤过人群,来到了舰桥边与众人一道趴在栏杆边,回望海岸线大地上升起的滚滚硝烟。那里他们原先驻防的工事,现在已经被法国第一集团军顶了上去,注定要有人永远留在敦刻尔克。
扫雷舰已经起锚航行,浪花托着船体上下颠簸,咸涩的海风吹拂过来,直让人心旷神怡,士兵们口中叼着香烟,神情轻松欢快了很多,回家的路已近在眼前。
与伯明顿扫雷舰一同返航的还有一艘护卫舰和一艘小型商船以及几十艘渔船,这些船上搭载着上万名士兵,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归途。
夜里海上风浪很大,士兵们裹着毛毯或蜷缩在甲板上,或者人挤人躺在底舱里。
高超半躺着靠着冰冷的舱壁,海浪声在一墙之隔的外面喧嚣肆虐,又托着所有人的幻梦。
第二天上午时分,航行已经有了一半旅程,天气晴朗,连海水都看上去异常平静,许多士兵坐在船舷边抱着栏杆陷入了梦乡,高超则怀抱枪支靠着舰岛,眯起眼睛感受刺眼的阳光。
越是安逸的时候越容易招来祸患,这么好的天气德国人要是不派飞机来袭击,简直是浪费时光。
头顶上空中传来了嗡嗡声,四架德国飞机呈三角梯队划破了云层,把船上的英国大兵们吓得惊恐万状,有人用毯子捂住了头,有些人甚至开始瑟瑟发抖,歇斯底里地笑出了声,双眼中出现狂乱和迷茫。
据说这是弹震症,也叫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准确来说是让炮弹和炸弹给吓出精神病了,乔治巴顿不承认有这种症状,将其称之为胆小鬼病。英美的士兵经常得这种病,看来真的是血出同源。
高超目光专注地将视线放在这四架飞机上,通常它们出现的时候不干掉一艘船是不会掉头的。
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兵们不用抬头,仅凭声音就能推断出是一架bf-109战斗机和三架斯图卡,护卫舰上的高射炮手对准飞机的轨迹开炮,在云层的下方炸出一朵朵小团烟雾。
扫雷舰上只有一挺高射机关枪,以对方的高度和灵活性而言,能起的作用寥寥无几。
不过水手们也奋力操纵机枪射击,不过才喷射了几分钟时间,就把子弹给打光了。
德国人在高射炮的射程之内降低了高度,他们几乎是贴着海面飞行,而且决定先朝最硬的核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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