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风去了沤肥的坑边,捡了小半碗肉虫。
回到屋里洗净了手,将肉虫撒在流浓水的地方,啃食已经感染的腐肉。
控制着数量,数五百次换一遍。
她必须要给二叔的伤口清创,可现在没有工具,也不能消毒,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中间二叔醒过一次,只喝了些水就又睡了。
惊蛰看的清楚,那张倔强的脸埋在皮草里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回到战场,也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他一直在抵抗,一直在坚持。
可现在他累了,他想放弃了。
未收复的领土,未击败的强敌,未完成的梦想,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只想放开手,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
睡在温暖柔软的皮草里。
睡在这片他誓死守卫的土地上。
惊蛰明显的感觉到二叔的气息越来越弱,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来。
她叫小满去喊医婆过来。
拼命呼喊气若游丝的二叔。
“二叔,你醒醒,你不能睡,你睁眼看看我,我是惊蛰,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不能死啊,二叔,你的故事还没更完呢,你不能现在就死啊,你快睁眼,快起来,快看看我啊,二叔。”
陆听风放下心中执念,感觉全身都被包裹在云朵里,暖洋洋的,所有的疼痛和难耐都不见了。
越来越轻,飘过村子,穿过戈壁,越过高山,来到那片他熟悉的战场。
大漠孤烟,金戈铁马,全都随风而去。
偏有个声音拖拽着他,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摆脱不掉,他去哪里,声音就跟到哪里。
拽着他一直往下落,却怎么也落不到底。
他醒来时,已经是七天后了,周围围满了人。
刚叔红着眼圈道,“臭小子,就知道你能挺过来,往后可别在这样吓唬人了。”
族长也点着头,“醒来就好,醒来就没事了,慢慢养着定能恢复过来。”
阿奶抹着泪“真是吓死人了,我去给你蒸个蛋。”
惊蛰闻言跑进了屋,冲上前,一把将刚刚坐起的二叔抱住。
“二叔啊,你终于醒了,我说了我能救你,我就一定会救你。”
二叔将惊蛰拉开,摸了摸她稀松的头发,弯了弯嘴角对她笑了。
这是惊蛰第一次见他笑,可是,真的不好看啊。
“二叔,你以后少笑些,还是不笑比较帅。”
众人虽听不太懂,但这几日早就被她惊世骇俗的言语和行为调教的习惯了。
只有二叔呆萌的看着她。
二叔只觉着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身上轻松了很多,背脊也没有以前那般疼了。
他不知这七天惊蛰为他,求了多少人,破了多少条规矩,又做了多少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她找刚叔弄来了烈酒,教医婆制了麻醉的药剂。
求铁匠坊里的阿公打造锋利的小刀缝合用的弯针。
逼着阿奶从二叔的背上割肉,挖浓。
顶着巨大的风险,咽下所有人的不理解。
日日守着为他清创,祛毒。
眼见他退了烧,伤口慢慢愈合,才抱着阿娘痛哭了一场。
她做到了,她用自己的知识和坚持不懈的努力,救了她的家人。
她很欢喜,很高兴来了这里,让自己有了家,有了家人。
惊蛰在心里立下誓言,“往后的日子,我一定会做的更多,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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