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四年秋天的长安城,比以往更加清冷。
“老哥,这天儿真冷啊!”朱雀大街上一家临街的茶铺,行人裹着袍子坐下,“来两杯热茶暖暖胃。”
“可不是。这人世道变了,老天爷也没了好脸色!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叫古来景语皆情语,这天一凉,衬得咱的心就更凉喽!”
茶铺老板递上茶壶,看着现在也没什么生意,索性坐在了旁边,跟那人唠了起来。
行人热茶下肚,舔了舔嘴唇,“唉,老哥,您是京城本地人,我跟您打听个事儿。这皇上……当真要让那李林甫为相?”
老板向两边看了看,街上没什么人,便低声说道:“现在都在谈论这件事,据据说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这李林甫这两年风头可是一时无两,皇上对他那是宠幸万分……应该是没跑啦!”
“张相和裴相,多么好的两位宰相啊,怎么说贬就贬了呢!”
“还不是那李林甫不是东西,暗中给咱们两位相爷下套,皇上那边不知道说了多少坏话。面上一套背地一套,靠女人上位的泼皮无赖,我呸!”老板狠狠吐了口唾沫。
“听说那李林甫,可是个贪官。”
“这种人,能是什么好官!听说他一开始当上官之后,曾经跟他一起混的那帮市井泼皮来找他借钱,你说他不借就算了,那还有情可原。可他明面上借了钱给人家,暗地里又指示人把那些泼皮全给打死了,全家都没放过!为啥?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弄个干净的出身嘛。咱大唐摊上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当宰相,往后咱们算是没什么好日子过喽!”老板耷拉着脸,沮丧的叹了口气。
离两人不远的一张方桌上,坐着两个小孩,小一点的约莫五六岁,大一点的也不过八九岁,都正捧着杯热茶暖着通红的小手,小嘴轻轻吹去蒸腾的热气,一小口一小口嘬饮着茶水。听到旁边两人的谈论,那大点的孩子竟是“砰”的一声将那茶杯砸在了桌子上,站起身红着脸就要往那两人身边冲去。
小点的孩子在桌下狠狠踹了那大点的孩子一脚,大孩子不解的回过头,小点的孩子一瞪眼,大孩子萎蔫的耷拉下肩膀,沮丧的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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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老板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问,看到桌子上破碎的茶杯和流淌的茶水,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就更加阴暗了。
“喝茶不小心烫着了,不小心弄破了您的茶杯,对不起啊大伯。”小点的孩子揉着后脑勺,小嘴咧开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眼睛弯成两弯月牙,歉笑道。
“啊——额——对——对不起……对不起……”大点的孩子又被踢了一脚,不情不愿的点头道歉道。
“算了算了,你们没被烫着就好。”老板看见小孩子道歉的可爱表情,心里再大的火气,此刻又哪里能撒的出来。当下摆了摆手,这事就给盖了过去。收拾好桌子就又回去跟行人谈了起来。
小孩子喝完了剩余的茶,拿出两文钱笑着冲老板晃了晃,放在了桌上。那个像是他的仆从的大孩子连忙拿起一件放在一旁的貂皮大氅披在他身上,两个人裹着秋风一同往街上去了。
“多好的孩子,是官宦子弟吧。也不知道是哪家大人的小公子,那家有福喽!”行人羡慕地道。
“总不会是那李林甫的孩子!那人,能有个孩子就算他祖上积德了,老天爷就该让这种人绝后!”老板起身过去收钱,行人笑着掏出两文钱,又匆匆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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