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辽人守辽土本是朝廷为了鼓舞辽人,令辽人自强不息,以早日恢复辽土而推出的善政,可辽西将门集团却倒行逆施,把朝廷的善政变为暴政。
如此一来,便把辽东生民的怨愤归于朝廷,归于朕,而屯田的好处归于辽西将门集团,还得到辽东生民的拥戴。
这些年来,辽西将门集团在宁远、锦州一线屯田牟利,朝廷根本得不到一点好处,还要每年花费五百万两银饷供养辽东军。
可辽西将门集团每年白得五百万辽饷仍不满足,还老是跟朝廷抱怨粮饷不足,克扣辽饷,以至于辽东军民怨声载道。
朕以为此次辽远即将发生的兵变,便是辽西将门集团以闹饷为由,向朝廷索取辽饷的一次阴谋!”
张朝忠闻言,默然了半晌,才恶狠狠的丢出了一句话:“这祖大寿满门,及狼狈为奸的辽西将门集团,皆可杀之!”
朱由检点点头,可随即又摇摇头道:“辽西将门集团固然皆可杀之,可宁远、锦州尚有数十万辽东生民,如若滥杀一通以至于宁锦防线被建奴所破,那朕可就成为罪人了。
是以朕打算将辽辽东军民和辽西将门集团分开,禁止辽西将门再控制辽东军民,替他们屯田营利。
而且辽西将门集团内,还是有些将领对朝廷心存忠义的,朕欲将辽西将门集团分而化之,重用其中的忠勇之将,敲打自私自利之辈。”
张朝忠恍然大悟道:“微臣明白了,这就是陛下以前常说的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吧。”
朱由检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你此次北上辽东,朕便赐你尚方宝剑,予你临机决断之权,谁能拉拢重用,谁又冥顽不灵不可重用,皆由你自由心证,倘有不服军令者,你大可先斩后奏!”
张朝忠噗通跪下,感激涕零道:“微臣拜谢陛下,即使微臣粉身碎骨,亦无以报答陛下这份天高海深之恩!”
……
锦州城,位于“辽西走廊”东部,是连接华北和东北的重要枢纽,地理位置十分紧要,如今更是明军抵御建奴入侵的最前线!
锦州城的位置如此紧要,直接面对建奴的军事威胁,又是辽东前军总兵的驻地,自然是城高垒深、坚固至极!
锦州城城墙高达三丈有余,皆是由大青砖所筑,城墙周长大数千米,宽达七丈,城墙上还有数十门红衣大炮,令人望之震怖!
这样坚固的城池,再加上城内的数万守军,还有防御不下于锦州的宁远城遥相呼应,足以让任何军队望而却步,除非是填入数万精兵的性命,否则就绝无攻破此营城的可能。
事实上直到明朝灭亡,锦州城也从未被后金突破过,自建奴崛起以来,建奴军队用手刨,用嘴啃,用牙咬,都毫无效果,甚至还搭上了奴酋努尔哈赤的一条老命。
锦州乃辽东重镇,自古为入关要道,且地势险要,更重要的是,锦州城的一面,靠海,这对于没有海军的后金而言,这又是一个噩梦。
这就是说,只要明军有充足的海运补给,即使锦州被围得水泄不通,也依然难以攻破。
倘若建奴不打锦州,直接去攻打宁远,那又会被锦州守军爆了菊花,以至于首尾不能相顾,被明军包了饺子。
不过即使锦州和宁远、山海关组成了牢不可破的关宁锦防线,但就像法国的马奇诺防线一样,敌人只要绕过关宁锦防线,从别处入关,那关宁锦防线便形同虚设,完全无用。
闲话不提,此时的锦州城总兵府邸,辽西将门集团的扛把子祖大寿高坐主席之上,祖家的核心子弟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子侄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祖可法等人围坐成一团。
此外,祖大寿的秦家吴襄,义子祖宽以及跟祖家亲近的将领亦在大厅中就座。
主位之上,祖大寿当仁不让,率先开口道:“诸位都是自己人,某不妨跟诸位直言,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以来,便百般对我辽西将门看不顺眼,甚至还动过心思要削减辽东军粮饷,把每年五百万辽饷降为四百万。
虽然在朝廷众位大臣的阻止下,皇帝削减辽饷的政策并未成行,但皇帝派来的兵部尚书王在晋、辽东巡抚毕自肃却屡屡克扣我辽东军军饷,甚至还大言不惭,声称要把粮饷直接发给士兵,饷银不再经由我等之手发放。”
“什么?!”
“他们好毒的心肠,这是要绝我辽西将门之根啊!”
“决不允许!我们决不允许他们如此乱来,否则我辽西将门全都喝西北风,还如何抵御建奴?!”
祖大寿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都为之哗然起来。
辽西将门是一个根深蒂固、联系紧密的利益集团,其利益核心便是瓜分辽饷,倘若当真让王在晋把粮饷直接发给辽东士兵,那他们辽西将门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诸位,且稍安勿躁,我有一计,不但可让辽饷翻倍,还能让王在晋、毕自肃等人自食恶果,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衣儒服的年轻士子挥动着羽扇,胸有成竹的道。
这年轻士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京城逃窜至辽东的搅屎棍,张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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