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才他来集合时,姜玉娘吩咐他的话,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无论胜与败,都要把小主子全须全尾地带回家。
七点正,张立典下令蒙力克骑马在前面带路,大周近卫军打着火把,一人双马跟在后面。
在马蹄卷起的细雪中,大周的队伍冲出了安国城,一头撞进了夜色茫茫的大雪原……
如果这时有人在天空中俯视,他一定会看见。冲出安国城的大周军队,就像一条快速前行的火龙。在漆黑如墨的雪原上,开辟出一段会跑的光明之路。
这光明之路虽然很短,前前后后不到三公里,可它倔强地打破了鲜卑利亚浓浓的黑暗,不断地向东方前进……
晚上八点左右,队伍准时来到了北吉部荒废的老营寨休息。
张天昭算了算时间,从出发到现在,用一个小时,才跑完十公里的路程。
剩下的路程大约有一百公里。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明天早上6点,就可以到达布加特右部……
一般来说,蒙古马的巡航速度,大约是每小时20至30公里。当然,这要在环境开阔,光线充足,气候良好的白天,才能达到的速度。
像今晚出征的马匹,大都是劣马,又是在晚上,光线不足,道路狭窄的条件下奔跑的,能有这样的速度,张天昭还是很满意的。
而且这些马,都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季,身上的膘,基本都掉光了,变成了瘦马。让瘦马跑快,这本身就是对马的一种伤害。
再说,这里除了一条可以通过马车的小路外,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路的两旁,全是星棋罗布的针叶林。马就是愿意跑快一点,可针叶林不答应呀!
所以,张天昭知足了,满意了。
换过马后,简单地给马吃点草料,吃几口干净的积雪,大周的近卫军,又打着火把,骑上马匹,冒着寒风,往南奔驰而去……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夜色愈浓,寒风更冷。到了半夜十二点,天上更是洒下几点零星的小雪。让顶着寒风前进的大周近卫军,更觉得寒气袭人,难以忍受。
尽管出发前,张天昭已经命令所有的人,要把所有能穿的毛皮衣服,全部穿在身上。甚至允许士兵们不穿近卫军的制式军服,重新穿上他们往日那些狐皮袍子,有多少穿多少。
以致每一个近卫军士兵,全身臃肿的像一只大笨熊。可即便如此,骑在马上的奔驰的士兵们,很多人已经眉毛挂霜,冻得嘴唇变紫,脸色发青。
等到午夜十二点,换马休息时,张天昭骑在马上发现。士兵中起码有三十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手指头,脚指头失去了知觉,状况让人十分担忧。
“老四,再也不能赶路了,”张天福和张天仁匆匆赶来,隔着老远,张天福的大嗓门就喊道,“再赶路他们会冻死的。”
“还有60公里,扎营吧阿昭,”张天仁走过来,苦着脸对他说,“就在露天起几堆火,大家围在火堆烤,熬到明天早上再去,也是不会迟的!”
这次出征,他们俩作为连长,自然是要参加的。只不过军事会议上张立典一句话,就把这次支援的指挥大权,交给了张天昭。他们俩不管愿不愿意,现在都得听张天昭的。特别是张天昭身边有莫敬辞时,他们会更老实。
其实张天昭也不愿意连夜冒着严寒进军,可要救布加特右部,除了这个办法能提前到达,以逸待劳地跟马匪打一场外。他真没有什么好法子。
如果明天早上再出发,等赶到布加特右部时,最快也要到上午十点钟,到时人和马都累成了狗。如果正巧碰到马匪的话,说不定马匪一个冲锋,近卫军就全完了,还打个屁!
张天昭看着两个兄长,心诚意真地说:“两位哥哥,难道我不知道再赶路会冻死人吗?可我们不继续连夜赶路,争取尽早到达布加特右部。
我们就会前功尽弃,失去了以逸待劳,战胜敌人的好机会。这样吧,快要冻伤的弟兄们留下来,也留两个卫生兵负责照顾,其他官兵,休息够时间后,继续前进。”
说罢,他就在莫敬辞的帮助下,跳下了马匹。
下了马,张天昭刚想找个地方撒尿,眼角余光就瞥见莫敬辞嘴巴中咬着一根草,嚼得津津有味。
他就开玩笑道:“莫老头,你这狗奴才,什么时候变成了牛奴才,马奴才,居然吃起了草?”
“嘻嘻,只要老奴能伺候着小主子,无论做牛奴才也好,马奴才也罢。老奴都觉得浑身舒坦。”
莫敬辞跟在张天昭身后,一脸谄笑地说:“就像老奴现在嚼这根乌拉草,就因为有小主子在,老奴觉得,它的味道,比山珍海味好吃多了!”
“什么,你说你嚼的是什么草?”张天昭听了莫敬辞的话,脸色突然大变,一把扯下那根草,声音急促问道,“这根草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莫敬辞从来没有见过张天昭的脸色会如此严肃,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他一个骨碌就跪在张天昭面前,“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求小主子莫要生气,消消气,容老奴回禀,这草叫乌拉草,是咱们喂马的草料。”
“什么?这就是乌拉草?是我们喂马的草料?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大周也!”
得知莫敬辞的乌拉草是从喂马的草料袋中拿的,张天昭顿时放声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笑得莫敬辞摸不着头脑,也笑得近卫军官兵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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