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藏的阴霾更似无从遁逃,受心魔激化更是不由自主走向极端急转直下——
风花雪月,道域四友,曾经最美丽的友谊,走向最丑陋的结局。
因谎言背叛,兄弟相知,犹按刀剑相向,那追寻不断的美丽谜题,是否真正值得寻根究底……
无情葬月自问。
是否一旦握上血不染,便难以摆脱执迷终生的厄运。
神无语、魔噤声,只有凄凄剑鸣摇作风吟,痴缠花间,盘绕心头。
勉力抗衡心魂拉锯的半生酆都形按商羊步,跂足独立,一只手慢慢攀上戏冠,拉弯雉鸡翎,最后拈住攒盔绒球。
动作缓慢却坚定,流露突围征兆……好坚忍的意志……天雨如晴大感吃力。
见得此状,三人齐声高喝,决意毕功一击——
皓苍剑霨一转影从,洒出无边剑雨:“神凰布羽应风旋!”
天雨如晴衣裾仙飘,玉指分星,平地升焰:“镜火心焰!”
檐前负笈顺手捺出天外飞瀑,挥洒波澜万丈:“惊涛骇浪!”
三股气劲再度融合匪流,霎时风动卷空,火焚漫天,水漩袭地,天地收声的前奏宣告将来山雨。
无常元帅左手倏扬,把腕一甩,摘下一粒英雄胆掷出,顺水涡直捣黄龙一点突破,不偏不倚撞在檐前负笈掌心。
一声痛呼震人心弦,檐前负笈单手垂落臂膀已折,威胁大减。
余势不减的英雄胆倒射而出,迅如电闪再乱神凰剑羽。
兔起鹘落神云飘踪,无常元帅续又并指运剑,之前檐前负笈出手半招所遗水汽,登时凝聚在指尖,雨幕般卷向皓苍剑霨。
剑光照眼,绞杀成功,神凰零羽散落成霰,身形再错剑行飘渺。
薄雾趋浓加成剑意更盛,赫见冷冽寒芒一剑化七,七星落长空,把握破绽制敌机先。
挡三遭四,佩剑即遭挑落,再无翻盘机会的皓苍剑霨本待闭目就死,半生酆都化影疾掠,掠向天雨如晴,踏足一片赤红血海之中。
这是为心魔笼罩之人所见之景,似虚似幻巍峨险恶的峥嵘关隘,连蜀道,通乌江,残阳似血楚歌四面。
镜火心焰无物而自燃,唯一的柴薪便是应招之人本身的情绪。
心火幢幢持续焚烧,一如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神魂的魔考。
五指向天一招,奇兵入掌中。
那乌红绒球先经沧浪冲激,再受剑雨洗练,到底褪去伪装还真本貌,原来却是枚铁胆模样的澄蓝铁块。
伴随无常元帅掌心吐劲,那澄蓝铁块微微一动,竟尔不断伸长,好似盘蛇展体。
一尺、两尺、三尺,转瞬间往两旁激射而出。
啪地一响,远远看去,无常元帅手中依旧握着一截铁胆,但铁胆两旁却已生出寒森剑刃,竟成为一只长达丈许、双面生锋的奇异兵刃!
信手一挥似甩鞭,鞭散蚀心火海,凌厉斩落,便待将幕后佳人对半分段。
森寒利刃停在半空离人尺半。
顺着剑锋往下看去,惊见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横亘,一夫当关护远心,牢牢架住无常攻势。
一袭紫袍眉眼刚毅,驰援及时的丹阳侯单手稳持太微幻,空裕左掌探出,双指一并,怵见气芒横生,摧向强敌胸骨,正是——
“一指断欲·难返蓬瀛!”
无常元帅真元一逼,丈许铁片上按节分寸,探出数缕剑丝极细且韧,飞快蔓生开来,手腕微挫,利刃旋杀抹削指劲。
丹阳侯冷哼一声,举鞭过额霸王扛鼎将人迫开,稳稳护住自家师妹。
顺水推舟退出数丈,商步站定抬腿亮势,无常元帅左手反撩袖身段,右手背身抵腰间,手里握着半截硬杆。
绵长剑丝旋转如盘好比百鸟归巢,缠作数股拧成一根麻柄七绺乌骓鞭,最显遗世风采不过。
这一下攻守交换仍是平分秋色。
檐前负笈、皓苍剑霨各自受创匪浅,无常元帅却似并没有出手之意。
一点都没有。
他只是凝神聚精,盯住场中一处。
那是半生酆都给自己留好的退路,但眼下似乎成了绝路,因为站在下风向的他闻到了一股香味。
酒香味!
借着风势传来的不止酒香,还有诗号——
“美女多如狗,宝刀最妖娇。人命值一笑,买醉千金少。”
狂放潇洒的话音掷地有声,一条人影翻窗入户,笑残锋凛然现踪,形成四宗双雄互为犄角,两面包夹之势,封断无常元帅撤离可能……
月色如银,深林似墨,今夜,小径上来了一男一女两条脱俗人影,儒袍清隽,唐裙雍容,正是阴阳伉俪。
“借题发挥,一来清扫紫薇门风,二则钓出无常元帅,神啸宗主果非无谋之辈。”临书玉笔道。
只注赶路也是无聊,夫妻二人索性闲谈起来,话中切题正是当夜一局。
一兼二顾的两全灵感是由千金少牵头,紫微星宗配合而成。
毕竟其他三派重大风评毒瘤在近月来已被半生酆都铲除的差不多了,树大招风的紫微星宗想必是最适合引邪出洞的对象。
然而泰玥皇锦的目光却不仅仅局限于此:“在其位谋其政,笑残锋也是有心之人。”若非有心,怎会时刻关注他宗民情舆论?
“夫人是指?”临书玉笔一愣。
泰玥皇锦叹气,自家夫君思虑总是太过豁达,全无防患之心,这样怎么行?还是得自己多多替他排除万难。
“日前裕珀收集上来的消息想必夫君也看了。”泰玥皇锦转眸,“现今道域各地不乏积怨民声,皆是针对四宗而来,相反的,久违再现的无常元帅反而成为民心所向。”这怎么不叫人多想?
“或许是四宗都太过高高在上了。”临书玉笔自省。
“……也许吧。”泰玥皇锦不否认这点,但更令她在意的是,“又或许,这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说着,美目流盼目光向前——
远远望去,一曲细石小径映入眼帘,两边数竿修竹,轻微摇摆。几本花木正开得妖娆。只觉香气馥郁,十分醉人。
再往里去穿过垂花耳门,就是一幢小小庭阁。
点点灯火从小楼中透出,显示此楼不但有人居住,且仍未就寝。
玲珑雪霏仿佛始终飘在云端,。
开心,喜悦,满足,仿佛夙愿达成,各种极致的情绪糅杂着,她觉得自己神志不清了。
可荻花题叶又清晰地提醒着,她在现实中。她真真切切地在他怀里。
荻花题叶精赤着上身,晶莹如玉的隆起筋肉看来十分唬人,臂膀上的双头肌和肩上的三角肌斑高隆起,胸肌特别发达,端的结实雄壮已极。
不同于平日里好玉似的温润暖莹,卸下先天灵能制衡袒露本色的荻花题叶整个人就如灼热的火炉一般。
本着闲时书中所解风月,一开始神态微醺的玲珑雪霏还有心一别苗头……二比零……四比一……到后来她已经彻底熄了记数打算宣告败阵。
每当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次后,他的心灵便升高了一个层次,思虑更清晰宁远,让他能更加敏锐地察觉到双方体内真阴真阳的变化。
听说这也属于医术的一种,学名唤作交……话说回头,不露疲态倍见思维活跃的荻花题叶及时踩下刹车键,看回眼前——
玲珑雪霏泪目惺忪似醒非醒,无力地趴倒下来,宛若一滩春水卧池湾,一头美丽的长发蓬乱地散开,好象一块披在双肩上的黑丝绒垫,更衬得肤色细腻白净,点缀杏脸柳眉,甚是妩媚。
荻花题叶知道她确实是累极了,因为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并不公平。
熟读春秋的花对上初经人事的雪,两下体质虽堪匹敌,但摸索着的经验累积到底不比纸上谈兵转化来得快。
感受着体内愈发壮大活跃的真阳,荻花题叶转脸亲了亲佳人玉额,轻吸一口气开始催动心蛊涵养宿主。
所谓双修,总归是知晓个中理趣的一方受益更多,何况在荻花题叶面前,玲珑雪霏总是予取予求的一方。
毫无保留地将心灵和肉体都开放奉献出来,这种微妙的形而上之的触感,总是做不了假的。
确认玲珑雪霏气息稳定如常乃至更为强盛,瞥了眼仍旧双目紧闭的佳人,荻花题叶轻轻按住女人微屈的纤细小腿,跟着便忍不住失笑出声:“雪这是在装睡吗?”
手掌蓦地一空,玲珑雪霏飞快地抽回纤腿,蜷缩着身子往一旁钻去。
只见她美目睁开,瞥了一眼爱郎,神色似嗔似怒:“哼……坏东西,还吃不够不成?”
“那自然是……”摇头晃脑的荻花题叶笑弄书袋,压了上去,“‘报君云雨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卿死’喽!”
“诶…唔!”听出话中危险,玲珑雪霏娇躯微颤正想再说些什么,下一瞬红菱似的唇瓣即为一口封住……
就在此时,忽闻一声传音——“一玥光华映九湘,形犹锦绣祭娥皇。萧然泪竹愁思泯,化作红尘鬓雪妆。”
室内,荻花题叶斜倚卧龙车,一身素雅燕居常服,很是符合伤患特征,身畔坐着的则是无情葬月。
‘嗯?荻花题叶、无情葬月皆在此?莫非是所料有差?’泰玥皇锦目光微闪,‘该设法一探虚实。’
四宗各出人手默契同心只为一事,确认半生酆都立场身份。
再现的无常元帅是否为当初销声匿迹的那人无关紧要,更关键者乃是现如今面具下的真正身份?
倘若只是民间沧海遗珠还好,倘若真是四宗中人?那形势可就微妙起来了。
“阴阳宗主伉俪到此,是为了关心二哥伤势么?”无情葬月瞥了眼两手空空的夫妻二人。
“荻花题叶以一己之力大振阴阳威望,学宗上下无不感念,此坎离周天丹,最能调试功体不过,聊表寸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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