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忽然开口了:“少爷,我刚才听到你说了句‘连他都来了’,看样子你有办法?”
“有!只要放我自己出去跟艾尔多安少将谈谈,我保大伙能平安上船离开卡塔赫那。不过,宾哥你得答应让我入伙。咋样?划算吧?现在就看你们敢不敢信我啦。嘿嘿……”
荣兵死死盯着德欧比少爷那张没心没肺的脸,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和呼喊声,一咬牙……“成交!”
金矮少穿了件罩头斗蓬,高举双手走出小屋,晃晃当当地朝西边蓝装军团里那位高级将领模样的人走了过去。
没发生荣兵一直担心的那种——少爷忽然往人群后面一钻,然后步兵团端着大枪呜嗷喊叫冲锋过来的状况。仅仅几分钟后,少爷就转身又晃晃当当地走了回来。
“呼……”小渔屋中的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有救了!但好多人不约而同地都从心里冒出个疑问——这位总督家的少爷到底是图啥呀?
斯卢普纵帆船伴着长岛葱茏的海岸向西南方疾驰着……
荣兵和金矮少拿着酒瓶碰了一下,都“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少爷,那艾尔多安是圣菲利普堡的要塞司令?”
“嗯,大同盟战争的时候我爹的部下。”
“那你是咋说服他放了咱们的?”
“编呗。我说皇室有个密使被人秘密绑架了,那个女修院长和她的俩情夫涉及此事。要不然一位主教和一位神甫能深更半夜地出现在女修道院里么?因为密使的身份和使命特殊,官方不方便公开介入,我爹就派我去秘密联络谈判。这可是腓力五世陛下的密旨,事涉皇室隐私哟……他一听这话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赶快放行。嘎嘎嘎!”
“哈哈哈……行!少爷威武!那你当时咋看出我拿刀就是吓唬吓唬你,不能真剁你俩零件儿啥地呢?”
“切!别装了宾哥!其实你心眼儿软着呢。在帕乔镇,你都不敢让小美洲虎看到它妈妈‘花魔’的惨样呢。我这人吧,就是大大咧咧惯了,又没傻透腔!”
“窝擦!小样儿没看出来啊,少爷你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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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什么声音?荣兵惊讶地扭过头去……
“啊!啊!有人跳海啦!”
船尾忽然传来安雅的惊呼尖叫声!
“陛下收帆!快!”荣兵扔下酒瓶就往船尾跑!好几个人也都拔脚往那边跑去。
“扑通……扑通……”三条黑影毫不犹豫地跳进海里,飞快地扬起双臂朝那蓬时隐时没地盛开在水中的白莲拼命游去!
费什用右臂挟着她,荣兵和小话痨在两边护着游回船舷边。陛下和上校赶快伸手把她拽了上去,又把三人都拉上船。
荣兵拧干了上衣“啪”地摔在甲板上!铁青着脸快步走了过去,不耐烦地扒拉开正扶着小哑女的肩膀柔声解劝的几个女人!
“都闪开!老子没心情惯着她!”他一把拽起小哑女就往船舱里拖去!
唐娜给小哑女披在身上的斗蓬掉在甲板上,里面被海水湿透的白色修女长袍紧贴在身上,娇小玲珑的身体曲线毕露……她苍白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如同一个丧尸般跌跌撞撞地被荣兵拽进船舱,所有人也都惊愕地跟了进来。
“看看!你嘴巴哑了眼睛没瞎吧?给我睁开你那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死鱼眼睛好好看看!
他——我见过的最帅的男孩!看看他此刻这张苍白扭曲的脸……就为了你!他欠你的吗?
他——一个再文雅不过的男子,我居然亲耳听到从他嘴里骂出了那么粗的脏话……就为了你!他欠你的吗?
他——一个法国小伙子,却去跟素不相识的西班牙人拼命……就为了你!他欠你的吗?
他——梅里尔!我的生死弟兄!现在生死未卜!就他妈为了你这丝毫不懂感恩的小哑巴!!你就知道想你自己的委屈!就你痛苦?你的痛苦是他造成的吗?可他为了你却正在死去!你想过别人吗?你跳海?你想死?你想过一个曾无私地救助过你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吗?”
“给我睁开你那还没瞎的眼睛看看!看看那位安妮女士,她自己还在病中,却连续两次救了你!她欠你的吗?她该你的吗?你去死之前给过她哪怕一个感恩的点头吗?你这自私的贱人!看看我们几个,为了素不相识的你半夜闯进女修院去拼命!我们欠你的吗?你回报过我们哪怕一个感激的眼神吗?你这自私的贱人!看看你周围这些人!这里谁欠你的?可就在刚刚,我们整整十条命只差一点就给你一个哑巴殉葬了!你给过大家一个抱歉的手势吗?你这自私的贱人!如果我们都像你这么自私下贱,我们就该让你屈辱地死在那个肮脏的圣克拉拉女修道院里!想死在纯净的海洋里?你他妈的也配?!”
“你明明听得懂我们的话,可你之前什么都不表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你不就是认为只有你们西班牙人才是好人我们外国人都是坏人吗?咋样?就是你的西班牙同胞在往死里祸害你吧?反倒是我们这帮素不相识的外国人在为你拼命吧?”
抬起梅里尔那条无力地垂下的胳膊,荣兵指着血肉模糊的肘部吼道……
“睁开你那还没瞎的眼睛看看!就是这个正在死去的人,在中枪倒地的一刹那还本能地宁可摔坏自己的手肘也要护着你!除了幼年时在你母亲的怀抱里,告诉我!这辈子还有哪一个人曾这样呵护过你??!!”
狂怒的荣兵从地上捡起梅里尔那件被血浸透的白衬衫“呼”地摔进小哑女的怀里……
“睁开你那还没瞎的眼睛看看!除了母亲生你的时候,告诉我!这辈子还有哪一个人曾为你流过这么多的血!!??”
“啊……!!!”死死地抱着那件“红衬衫”把脸深埋其间,“扑通”一声跌坐在梅里尔身旁,小哑巴用那种让人听了心里极度压抑的声音嚎哭了出来!
所有人都悄悄退出了船舱……
小话痨瞄了眼独自坐在船头的荣兵,低声说:“罗宾说的挺有道理骂得也挺解气可是这样对一个不想活了的哑巴小女孩也未免太……”
詹姆斯三世笑了:“你错了约翰,罗宾正确无比!从这刻起,这女孩才是真的得救了。”
长岛的海岸被远远抛在了身后……斯卢普纵帆船风帆正满,朝着被夕阳镀成了迷人金色的海洋更深更瑰丽处飞翔……
斯卢普没有靠近西班牙大陆的海岸线航行,而是冒险在茫茫的深海汪洋里朝着西南的贝洛港方向笔直地航行。按说这种小船是不敢这么选择航线的,正确的姿势应该是贴着西班牙大陆的海岸线走,宁可绕远多走点曲线,至少安全啊。
但荣兵担心恰巧这几天“买只狗”会返回卡塔赫那来接他们,“买只狗”肯定会选择最直最近的航线,那两下可就错失了。
大伙的运气真是好到爆了!荣兵的决策真是英明到神了!第二天傍晚,正在船头瞭望的海神就兴奋地大叫:“买只狗!斜对面那条船肯定是买只狗!”
一切终于井井有条了……
大夫马上动了手术。浸透了梅里尔的血和小哑女眼泪的铅弹,被她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后就永远地贴身藏了起来……
梅里尔的高烧退了些,荣兵刚才听到他在船舱里用虚弱的声音对小哑女说:“你又一夜没睡,快去睡会儿吧。我没事了……”
又是一个彩霞满天的傍晚,凉风习习,荣兵闭上眼睛枕着双手四仰八叉地躺在前甲板上,嘴角带着诡异的笑纹又开口了……
“左舷瞭望哨报告方位!”
“又来了!”坐在船舷上喝着啤酒看夕阳的陛下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接着再次大声报告:“我船正平稳行驶在达连湾,罗宾船长!”
“什么?哪儿?大声点……”
“达——连——湾——!罗宾公爵!”
五分钟后……
“左舷瞭望哨报告方位!”
“唉!”陛下放下刚举到唇边的啤酒瓶无奈地回答:“我船正平稳行驶在达连湾罗宾亲王!”
“什么?哪儿?大声点……”
“达——连——湾——!罗宾陛下!”
五分钟后……
“左舷瞭望哨报告方位!”
“扑……!”詹姆斯三世一口啤酒差点没呛死!他手忙脚乱地擦着从鼻孔里喷出来的啤酒沫,剧烈地咳嗽了好半天,才用嘶哑的嗓子怒吼了出来:“你有病啊弱屁!?你到底想听啥??”
温暖的夕阳和煦地照在脸上,荣兵闭上眼睛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会懂呢陛下?哥听的……是乡愁……是寂寞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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