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的夜晚,高门深宅涌动着异样的浮躁。奴仆们顾不上手中的活,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大夫人不知能不能熬得住,毕竟这个岁数了,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后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谁说不是,都替她捏着把汗,要是这胎还是女儿……”
“呸呸,别说些不吉利的话,我们老爷夫人那么好的人,一定能平安生个大胖小子。”
“是是是,大家伙儿都觉着这胎像男孩儿。”
“瞧着怪可怜的。咱们青州城谁人不知老爷求子心切,可是大夫人和两位侧夫人生的都是女儿,眼看老爷年事已高,真不知能不能盼来儿子……”
边上立刻有人捂住她的嘴,却已来不及,只听一声怒喝,镇得院里顿时鸦雀无声:
“贱皮子,活舒坦了是不是?看我不扯烂你的嘴。还有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臭婆娘,主家的事用得着你们这些娼妇议论啊,都是死人呐还是没事干?”
五大三粗的悍妇顶着一脸横肉,显然是这群奴仆的头领,她两手叉腰,唾沫横飞地诅骂,众人忙不迭散开各自忙碌。
“赶紧给太太房里多送些热水去,偷懒的贱货,养你们是吃闲饭的?也不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要是敢有一点点差错,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再没人敢交头接耳,但不安的情绪依然笼罩着整个国公府,在风雨中传递着焦急的信号。
此时,国公府中的主人们全都等在正厅,大夫人的两个女儿都已出阁,前几日便已回府陪母亲生产,她们站在一位气魄逼人的长者身边,他便是仆人们口中的魏国公沈伯阳。
两个出嫁的女儿妇人打扮,轻声宽慰父亲,又派人打听大夫人的情况,两位妾室则各怀心思,拉着各自的女儿坐在下手。
魏国公比任何人都急躁不安,恨不能亲自等在产室,他坐下又站起,撑着玉杖踱步,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去打探的人不多时回来,没带来任何好消息,沈伯阳重重呼出口气,两位妾室也紧张得站起来。
沈伯阳见人心惶惶,掩嘴轻咳一声,对两位妾室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二女儿沈菀茹顺着父亲的话说:“姨娘们先带妹妹们回去吧,等有好消息,我让下人去院里通禀。”
那二人交换了个眼神,这才带着女儿们离开。
“父亲稍安,女儿亲自过去一趟。”大女儿沈菀芹向妹妹使了个眼色,带着几个婢女投入夜色中。
沈莞茹挽住沈伯阳的手,道:“父亲,以母亲的年纪,生产定是会辛苦些,女儿相信母亲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沈菀茹是沈伯阳最疼爱的女儿,经她这么一说,沈伯阳稍稍舒缓了神色。
“哎,平安就好啊。”
产室中,大夫人几近虚脱,已经累到没了知觉,产婆一看不妙,赶忙唤夫人的贴身奴婢林氏,让她在夫人耳边多说说话。
林氏急出了泪,哭喊一阵,贴近夫人耳边一字字说:“夫人,您不能眼看着国公府后继无人啊。”
这句话还真好使,大夫人眼神清亮了起来,渐渐有了精神,抓住林氏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让你……找的……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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