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远退至门口,侧着身候着,表情滴水不漏,但耳朵后的皮肤泛着红,虞竑烨心里一点点的愧疚变成了得意。
“王妃有何事?”
“离晚膳还早,我炖了碗鱼翅羹,知道您吃不惯甜食……”话没说完,一眼就瞧见桌上端端正正摆着盘雪梨酥,有一个还被咬了一口。
“唔……是裴炎的一片孝心。诺敏,你先放下吧,本王一会儿再吃。”
王妃极不情愿的放下托盘,她踌躇着福了福身,错身的时候把沈香从头看到脚扫了一遍,就差把人看到骨子里。
沈文远只盯着眼前的地面,直到另一双脚出现。
“雪梨酥好吃吗,有没有过去的味道?”
沈香紧抿双唇,就在虞竑烨以为又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时候,她说:“那是我母亲最爱吃的点心。”
虞竑烨一下子噎住了,没底气地说:“我……就是想让你高兴。”
沈香摇摇头:“谢谢。”
她有多久没叫过“母亲”了,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她全身的伤口就像被一刀刀重新割开。
“殿下,请容我暂且退下。”她没等允许就走开了,只想独自呆一会儿。
雪梨酥还是甜得发腻,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改变,即便世间风卷残云,天地从来岿然不动,这世道会越变越好吗?
师父救过无数人,可却救治不了她,她仰仗师父一生所学,干的却是有悖于医道的勾当。可是,没有人来告诉她要如何摆脱命运,她这一生,注定要被心魔奴役。
“韩之。”王妃在书房外的庭院里叫住她,应该是有意等着。
“王妃唤小的有何事?”她尽量忽略王妃奇怪的眼神。
“殿下近日总是早出晚归,你常在他身边侍奉,可知是在忙什么?”
“回王妃的话,都察院最近有些繁忙。”总不能说,淮王每天都在永庆坊看她制香。
王妃没头没脑地问:“你家中可有妻儿?”
“啊?”这夫妻两怎么都好奇这事。
“放肆!你这小厮怎么敢直勾勾地看着王妃!”贴身婢女卓娜呵斥。
沈香忙低下头:“回王妃的话,小的未曾娶亲。”
“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怎能没人照顾呢?我做主给你寻个好姑娘吧。”
沈香无语,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王妃,小的长相狰狞怕是要吓着姑娘。”
“你是殿下的贴身小厮,谁敢轻慢于你?殿下那里我会和他说的。”
卓娜尖着嗓子说:“还不快谢谢王妃。”
不要还不行?不过她转念一想,还是让淮王解决吧。
“小的多谢王妃的美意。”
沈香目送王妃离去,莫名的心生怜悯。要说假扮男人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可以远离后院妇人,远离阴毒的算计,可是女子再毒辣,还是被男人和权力玩弄于鼓掌。
与其终身仰仗一个男人,沈香宁愿面对真刀真枪的战场,她所要做的,就是牢牢握紧手中的剑,掌控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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