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黑的夜,刮着冷肃的风。
破败不堪的土房里,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衣衫褴褛地跪在地上,不时地去摸躺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在地上躺了两天,早已冷透。
小孩大约是太困了,打了个哈欠,抱着女人的手搓了搓,然后趴在女人胸口睡去,小嘴呢喃:“妈妈,我饿……”
黑暗中忽然出现火光,紧接着小破房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及几声义正言辞的诅咒:
“人都僵了还不赶紧处理,影响了村里的风水怎么办!”
“怎么不早说,难怪我这几天头疼,你们两个进去,草席一裹,拉到后山埋了吧——记得,一定要出了咱们村的地界。”
讨论声渐近。
火把照亮了小破屋,惊醒了孩子。
小孩立刻坐起来,乌黑晶亮的眼睛盯着出现的大人,奶声奶气地问:“叔叔婶婶,你们是来带我妈妈看病的吗?”
站在门口掩鼻嫌弃的妇人眼底划过一抹不忍心,咳嗽了下,看向其他人:“这孩子怎么办?”
大人拉去埋了就好,小孩怎么办?
举着火把,留着青茬胡子的中年人朝着小孩看了一眼,又扫过在场之人:“你们谁收养?”
众人立即后退,纷纷摇头,刚刚还有点不忍心的妇人说道:“丫头片子,赔钱货,谁养啊。”
“先埋人,小孩送去大队上吧。”
几个人得了吩咐,立刻进屋,将床上的草席一掀,盖在女人身上,然后一裹,在地上转了个转。
苏明薇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都快要吐了。
她想要拍下胸口缓解恶心,可手脚似乎被束缚了,紧接着有种腾空的感觉,苏明薇立刻挣扎。
“啊!诈尸,诈尸!!!”
“鬼!鬼!鬼!”
“狗血,黑狗血……”
妇人吓得翻墙,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啃泥,气地破口大骂。
鬼叫中夹杂着苏明薇的尖叫声。
松一手,苏明薇自由落体,脸先着地。
“靠!你特别谁呀,大半夜要死?”苏明薇怒叱,继续挣扎,感觉身上裹了东西,但不是被子,而且还特扎手。
“踏马什么个情况?”苏明薇气炸。
“姓赵的,你这是犯法你知道吗,你给我等着。”身上裹着草席,她不明所以,胡乱挣扎,听到旁边的人也在鬼叫,气地破口大骂。
姓赵的是她租的房子的房东。
昨晚加完班回到出租屋,房东堵在门口要她立刻付清下半年的房租,否则马上搬出去。
超过一个星期而已,断水断电还不够,大半夜还要折腾她。
打工人就该这么苦逼?
苏明薇脑子抽搐,难不成是因为她昨晚一把将房东甩开,强行进屋关门不理他,房东大半夜带人来谋杀她?
为了房租?
“烧死她,快烧死她!”
几声惊惧的吼声,火把扔过来,苏明薇身上的草席立刻着了,她也终于挣开草席,在地上打了个滚才爬起来。
“大半夜你们敢杀人,我跟你们拼了,”苏明薇暴跳如雷,冲过去撕扯对方,奈何对方壮实的跟牛一样,一把将她推开,苏明薇握拳:“现在是法制社会,我要报警,我,”
火光中却见到四五个陌生人,苏明薇一怔,借着火光看到这几个人皆穿着灰布粗衣,棉布鞋,年代感十足。
冷风加快了草席的燃烧,一分钟不到就烧了个精光。
苏明薇挑眸:“你们?”左右看了几眼,借着火把的光亮瞧见小破屋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他们这些人站在院子里。
所谓院子,不过是几个篱笆并着矮墙围了个半圈,再加上几棵大柳树,勉强算个院子吧。
不过苏明薇关注的不是院子啥样,而是她为什么在这个院子里。
难道被拐卖?
卖到了深山里,要不然在高楼林立、柏油马路覆盖的城市哪能见到这样的院子。
只是,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刚才是要烧死她吗?
我的乖乖,拖欠房租,就要用这么残暴的手段来对付她?
苏明薇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手悄悄摸索手机,一低头,破衣烂衫,她的衣服都被换了?
“妈妈,妈妈……”小孩一下子扑过来抱着苏明薇大腿,小脸扬起,巴巴地叫着妈妈。
苏明薇僵硬在空气中,凝滞了几秒钟,她低头看着小孩,脏兮兮的小脸,脸上横七竖八的印子,像泪痕。
“额……”苏明薇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尴尬地看着小孩,思绪乱飞。
难道她被卖的这户人家有小孩,她当了后妈?
呸呸呸!
苏明薇小心扒拉开小孩细胳膊,蹲下来看着小孩,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很大,鼻子精巧秀气,嘴巴小巧,典型的美人胚子。
经过这几分钟的折腾,刚才被吓得不轻的几个人终于回神,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将火把又举近了些,仔细瞧着苏明薇。
“你是人是鬼?”
苏明薇白了他们一眼,懒得啃声,她现在就想找个手机报警,然后逃走。
夜风飕飕直窜衣领,苏明薇打了个寒颤,小孩被冻得牙齿直打颤,下意识缩进她的怀里。
“应该是人吧,”中年人催着妇人上前去看看,妇人下意识后缩,“你去,四辈叔,你是咱们潭水村村长,你去。”
“虎子他妈,你们女人之间有话说,你去。”
妇人踌躇了几下,大概是因为小女孩在苏明薇怀里的缘故,她才敢靠近:“苏寡妇,你没事吧,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们几个想连夜,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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