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百姓的惊呼,又将他们包括万福年的目光拉向散其那。
只见散其那倒在地上,拐杖还牢牢攥在左手中,右手紧紧压着腹部,那里此时正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已尽没于腹中,鲜红的血正在从伤口中潺潺外冒……
万福年明白过来了,看着散其那那张看着自己,痛苦中隐隐透着痛快的脸,他恨不得再上去补上一刀。
终于,在听到一声从人群中发出的“杀人啦!太监当街杀人啦!”之后,散其那闭上了眼……
……
丰京东城某个角落,有一座不起眼的府邸,青砖灰瓦,在众多民居包围中甚至格外普通,却在府门匾上题着“济王府”三个字。
一进到府内,却是和门外一样的萧条简单,因为此刻算上主宾在内,统共就三个人。
“公主,我刚才转了一圈,还真一个下人都没有,难不成这济王真要得道升天?”灵歌咋舌,就算稍微有些牌面的乡绅府邸都比这个气派,何况堂堂大昌济王……
“慎言,人家救了咱们,怎么可以在背后随意议论!”季初阳喝着自己刚煮的茶道。
原来,当日掌鹿监下了死手,四面街巷都部了人手,眼见二人即便自己有飞天遁地之能也难逃出去之时,突然救兵破空而来,一青衣蒙面男子带着两人躲避逃窜,很快躲进了一家宅子。
三人隔着门听外面掌鹿监的人挨家挨户敲门排查,很快便查到他们这里。
只见那青衣男子给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摘掉面巾和外衣,阔袖一甩,双手背到身后,端的是一派行云流水,潇洒自然。
淡然开了门。
季初阳灵歌二人藏在门后,听他对外面掌鹿监的人道。
“我乃大昌济王李应,诸位觉得我是那窝藏要犯的人?”
看着掌鹿监悻悻离去。
李应关门进来,季初阳和灵歌后退三步,警惕打量着他。
瘦削的脸棱角分明,一双凤目更为他增添了威严之感,却在微笑是眉眼弯弯,异常温和。
因褪去外衣,紧窄的内衫更显得他身材修长,匀称有致,叫人挪不开眼,隐约中,还有香灰之气从他身上传来。
季初阳没来由地脸上一热。
那李应温温一笑,竟还行了个同辈礼:“公主不必惊慌,本王并无不良之居心……”
……
“……济王为何知晓我的身份?”不知为何,只一句话,季初阳就莫名的选择相信他。
李应指了指季初阳腰间佩戴的玉佩:“小乐太子季越身上有一块一样的玉佩,我见过几次,还知道这上面的雕刻花纹是你们兄妹四人独属……”
季初阳跪地叩首:“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同时也在心里打鼓,他看似不是路见不平的拔刀相助,自己做的那些事,他知道多少?又会如何处理?
李应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双手扶起她,道:“季国主遭人陷害脱不开身,小王既偶遇了公主遭难,怎能不略施绵力?”
季初阳这才放下心来。
后经过两日相处,二人不仅发现这李应的确没什么歪心思——因他没事就钻进主殿改成的道堂诵经,还惊讶地发现这堂堂济王府,竟只有李应一人……
“据传此人少时异常聪明,是世出无二的神童,又集父兄宠爱于一身,但在十三四岁时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自此从人们视野中消失……”季初阳给灵歌讲着关于这位大昌济王的传说。
“吱呀”一声,府门被从外面推开,难得出门的李应回府了。
季初阳忙上前,期待能听到一些关于父兄的消息,却见李应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济王殿下有何事不妨直说……”季初阳道。
“……散丞相当街被杀!”
“什么!”
“就在半个时辰前……”
季初阳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懵了:“什么叫……当街被杀,他不是被禁在府里吗?”
李应摇摇头,道:“公主不想知道杀人者是谁吗?”
季初阳睁大眼睛看向他:“谁?”
“万福年……”
季初阳的不可思议很快变成了愤怒。
“他竟如此嚣张!光天化日当街杀人!”
眼见她怒不可遏,李应安抚:“公主稍安勿躁,据我推测,万福年再一手遮天,不可能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杀人……应当是散丞相的计谋……”
“……什么样的计谋要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季初阳想起最后一次见散丞相是的光景,眼中水光轻泛。
“万福年已在朝堂中势不可挡了,若要牵制他,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让他的罪行众目昭彰,无可辩驳……”李应语调平静道。
“能……能牵制住他吗?”季初阳抹掉眼角眼泪,问。
李应缓缓摇头,却道:“牵制不了一世,但却能牵制一时……只这一时,救季国主足够了!”
“父王?父王在哪里?二哥呢?”
“季宾在陛下身边无事,季国主被关在了省德殿省过,那是一个进了就别想安然出来的地方……”李应叹了口气:“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厉害,散丞相才出此下策!”
“父王会被放出来吗?”季初阳焦急问道。
李应又摇摇头:“万福年当街杀人和季国主的事无关,不过……”他嘴角微微一扬,看着季初阳:“现在拖住万福年一时,就能多一份救出季国主的可能!”
“会有这个可能吗?”季初阳避开那沉静眼眸。
李应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有的!”
看他这般自信,季初阳发现了不对劲,她重新打量李应。
“我以为济王殿下只一心向道,殿下对国事也……”
李应闻言沉默半响,幽幽看向某个方向,整个人散发出某种肃穆气息:“身在皇家,怎能全然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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