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丰京,万年府,万福年将一壶热茶砸到跪着的章玉头上。
滚烫的茶水混着血从章玉额头流下来,他却无动于衷。
“我养你们这群狗做什么!”万福年坐在榻上,身体似虎伏,脸色涨得青紫,垂首站在一角的单寅午觉得要是他能走动,下一刻,怕是要扑上去撕碎章玉。
“不是围追堵截吗?不是全力追捕吗?季初阳怎么就跑去了南域!”
章玉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请义父责罚……”
“滚出去!加罚!”
章玉忙躬身退出。
万福年的恶毒地看着他的背影,办事如此不力,他原本可以将怒火全部发泄在这个人身上的,他甚至只需抬抬眼皮,就能他死无全尸,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脚掌,将理智拉回了一丝。
“回来!”
“……义父有何吩咐?”
“去建章!”他笃定,这宝物一定在散家兄弟手上。
——等自己得到《异阳经》,还愁治不好这残身?到时定将季初阳撕碎!
章玉躲过了一劫,领命出去,单寅午却心里开始打鼓,该轮到自己了……
“说说吧……”万福年目如蛇信,仿佛在单寅午干瘦的身上寻找下嘴的地方。
“你说解决了季越就万事大吉,如今季初阳这个贱人又率军占了多个县郡……你如何解释!”
“回首监……”单寅午强自镇定:“季初阳到底一个女娃,不足为惧!”
在万福年的怒火即将燎原之时,单寅午赶紧又道:“但又不得不防……此时倒是给下官提了个醒……季初阳初上位,小乐上下必定有人不满,还有查日苏虎视在侧……不如咱们趁机筹谋,将其和小乐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这是单寅午方才缩在角落为自己想好的免罚说辞。
论阴谋,万福年是一把好手,但说到战事,他实在一窍不通,听说能将季初阳和小乐一网打尽,气已经消了一半。
待单寅午再巧舌如簧一番描绘,万福年便已听之任之了……
……
吴夏地处大昌东北,冬寒夏热,眼见已入冬,李引却浑身燥热,火气烧脑,站在营帐里大骂:“列烈老儿,当年虽是个莽夫,但好歹是个真汉子,如今竟不能与我光明正大地一战,尽做这些把戏!”
原来,自从大昌军队进入吴夏以来,就遇状况不断,先是官道被毁,随后百姓竟大胆到偷盗大昌粮草,生生将大军进程拖至月余才行进三县……以上种种,明眼人看来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除了列烈,谁还会作此算计?
李引命人连吓带打、好不容易摆脱偷盗粮草的百姓,刚安生了没几日,又碰上索要过路费的!
李引气结,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小贼强盗齐上阵了,难道列烈上位之后,打算靠这些邪门歪道治国了?
而这位靠杀君篡位的名不正言不顺的新主,光能鼓动百姓这一条,足以让李引惊叹!
李引知道列烈此举种种在于激化自己和当地百姓的矛盾,但已耽误太多时间,他也顾不上了再和这些刁民周旋,反正列烈舍得,自己也就无所谓!
他在军中下了一道令:凡无故阻挡大军者,格杀勿论!
当日就杀了数十拦路的。
此后状况稍微好了一些,阻拦的人是来得少了,其他的事又出现了:上午几个士兵喝了河水,突然中毒身亡;下午大家在官道上好好走着,突然踩到了扎在路上的铁定,人仰马翻……
这样月余下来,将士们的士气已被消磨掉一大半,再这样下去,李引感觉自己的人快要不战而降了。
此时,李引已经行进至吴夏腹地,再往东走,过当水县和合车县就到了吴夏都城荆堂。
却依然未见列烈派兵迎战……
这日,派出去的探子终于回来报,说列烈亲自率大军在前方当水和合车交界处伏击,选择的地点正是两县交界的高峡水路处——这是前往荆堂唯一的路。
李引心道果然没料错,列烈是想先消磨大昌军的意志,然后在大昌军战力薄弱的水路伏击,想一举将大昌军尽数歼灭!
列烈到底是莽夫,计谋虽好,但做得过于明显,能成什么大事!李引不屑地想。
吴夏境内多山水,地势复杂,比如李引来的路上,以北全是山地密林,只有一条官道通联各县以至都城荆堂,所以即便深受百姓骚扰,也没有更好的路走。
现在他们处的位置以北是人迹罕至得原始密林,以南是被列烈设伏的龙潭虎穴,看似更加艰难——却也不是没有绝处逢生的选择……
第二日,天蒙蒙亮,大昌军就出发继续前往当水县,然而等天亮仔细观察的人会发现,此时的战马虽然未少,士兵却比先前少了一大半,他们仿佛不急于行进,走两个时辰就会停歇,生活煮茶做饭……
此时的李引当然不在他们中间,而是率大部一路向北去,穿梭在原始密林中……
他其实在旧时来吴夏时就发现,这篇密林虽人迹罕至,蛇虫横生,但若能鼓足勇气穿过去,却是离荆堂最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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