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山大胜而归,季初阳和李应在军中立了威,李应建议论功行赏,以振士气。季初阳欣然同意。
然而比封赏先到的,是宜兴县遇袭的消息。
侵犯者只带万余人,一路掠城池、杀守将,散播谣言、蛊惑百姓。
季初阳一边吩咐再探,一边找来李应商议。
“未听闻附近有出什么奇人,怎么短短这些时日,就出了这样的事?”季初阳蹙眉。
李应想了想,问:“可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季初阳道:“只说长相普通,五六十岁模样……”
说到此,她猛地看向李应。
李应也给了同样的反应,两人相视不语,想到了同一个人。
“那条路虽险,但也不是翻不过去,我们大意了。” 季初阳喃喃道。
“是我的错,只吩咐向北追去,却没想到他还可以南来,看来韩征极度不甘心啊!” 李应自责。
……
三日之后,季初阳李应到达宜兴城外,一路上明显感觉到百姓的疏远与警惕。
季初阳骑在马上,看着大路上两边躲开的人群道:“看来韩征这些时日确实没少做动作。”
李应道:“他以正统大义自居,百姓自古就容易被怂恿,简直成了他天然的保护。”
季初阳等人招摇而来,却没等来韩征的一兵一卒,直到探子打听回来才知道:“韩征已向南而去……”
季初阳不解,李应略一思索却明白了:“韩征明知道自己的一万人不是咱们的对手,却将心思放在蛊惑百姓上,等到煽动起民愤,他再伺机杀来也不晚!”
季初阳冷笑:“他想得美……他南下,是要去……”
李应道:“南边是义宣城,策反了义宣城,可相当于将咱们的饭碗断掉……”
季初阳面色沉重起来。事不宜迟,又率军策马南下。
……
宣城不复以往的热闹,大街上散落的菜蔬小食、躺着的士兵的尸体证明,韩征在义宣称并没有那么顺利。
一路狼藉直铺到了城主府,季初阳有些担心,渝宋本锄那胆小的性子,能不能撑到他们赶到。
府内的情况比外面更为严重,光门外就躺着几十具尸体。
进了大开的府门,季初阳唏嘘,简直像是到了停尸场——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尸体不知躺了多久。
满是铠甲的尸体中,季初阳看到了几具普通人着装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终于,大睁着双眼、胸口插着刀的渝宋本锄还是以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季初阳沉默地看了半响,抬手为他合上双眼。
让众人不安的是,始终没见到韩征的人或者尸体,季初阳吩咐大家在府中四处寻找,她和李应两人循着一处血迹一路找到了后院,门虚掩着,季初阳一把推开,却冷不防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那双亮晶的眼睛和站立的姿势,证明是个活人,他半举着一只手,看样子是要拉开门。
季初阳一瞬愣神,那人看见她,明显也愣了,尝试着动了几次嘴唇,还是没说出话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季初阳和李应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他,季初阳在没摸到那人的右臂时,才蓦然想到这人是谁!
心情复杂,季初阳却又院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人,她将渝宋宽交给李应,走到那人跟前一看。
不出所料,一直未现身的韩征,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季初阳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浑身刀口的身体,想到他平日的横眉冷对,突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恨韩征吗?或许韩征更恨自己吧,倘若未逢乱世,自己或许会作为后辈,被父王领着和韩征见上一面,听他说着西疆风情,可能还会有他从那里带回来的新奇玩物。
可是如今,这一切颠倒混乱,如同洪水猛兽将大家吞噬,几人可避免?
……
渝宋宽昏睡了一天一夜,也亏得他身强体壮,第二日午后,才缓缓转醒。
大夫上了药后,李应便问了来龙去脉。
和预想的差不多:韩征照例杀了守将进城,不同于宜兴,韩征一进城就直奔城主府,在劝说无果后,便失去耐心闯府,一路杀进来,先是府兵,再是家丁,然后是主人,无一幸免。
渝宋本锄的殊死抵抗也让韩征没想到,以至于到最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自己也死在渝宋宽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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