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水萱，又是孩子？”

紫衫女子点点头，心中却不愿纠缠。

偏偏那女子是长辈，又问道：“男孩，女孩？”

紫衫女子偏偏说谎不得，脸一下变得通红。

那女子看着也是奇怪，正要再问。水萱忙开了口道：“柳姐，冰主此刻在何处？”

那女子一见她问冰主，也没多想，手指往后一指道：“冰主行事，我们哪里问的道，你去那里问问吧！”

一声致谢后，水萱落荒而逃。

一路问询，走了久远，终于走到一处石屋，这里竟然长了一株青树，异常粗壮，却只有二人高，枝叶繁茂。

她一站在屋前，感到丝丝寒意，顿时运用冰心诀对抗。

一浅青色的妇人，赤脚从内走出，看了一眼，问道：“何事？”

那妇人面相不善，倒眉入骨，塌陷鼻梁，一双三角眼，耷拉着，脸如同被冰刻一般。水萱却认得她，她是冰主婢女之一，清子。性情寡薄，弟子们都不愿与她打交道。

“弟子水萱求见冰主！”

那婢女见她腰间黑色木牌，知道她是今天守候飘渺宫的弟子。见她背后背着一个黑色木箱，抿眉责问道：“今日既然你值殿，便知道这些弃婴送往何处？为何来此？”

说着话，她已经走到水萱身边，打开盒盖，伸手一摸男童，顿时脸色巨变，呵斥道：“既是男童，就该处死，你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眼神顿时冰冷，见水萱低着头，继续道：“你为何不说话？”

水萱慢慢从怀中掏出那块镂空的玉髓，浅蓝色，晶莹剔透，如玉。小声道：“此子随身携带此物！所以，所以………”

清子眼神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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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颤，轻轻吁出一口白气 ，接过玉佩，一触冰寒之意沁入魄，竟然能影响她的神识。她重重的将黑色木盒盖上，盯着她道：“自古祖训，冰坦大陆无男子，谁也不能列外，按规矩处理吧！”

说完，头也不回进屋。

水萱愕然立在当场。

无男子——这是冰坦大陆的法理。

送到这里来的男婴的结果只有三个。一，丢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二，血脉异常，阉割入大陆。三，实在不忍，当值的弟子，找个山下的农户收养，生死不问。

而这一切都是由当天的飘渺宫的值殿之人，自行决断。冰心诀修炼的便是断七情，绝六欲。大成便是无情无欲之人。

冰坦大陆的法理不会因任何人更改，冰主也不行。

水萱却愈发觉得此男婴有可能便是冰主的血脉。心中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清子会不会跟冰主说，日后若冰主问起此事，我该如何应答？”，一想起冰主的毫无生机表情，淡漠生死的眼神，寒如刺骨的威压，整个人立刻都不舒服起来。

她重新背起黑色木箱朝着朝着虚渺宫走去，有人跟她打招呼，她脑子里琢磨着如何处理这个婴儿，心不在焉回应着。

突然，她的脑海里，她忽然想起一个人，王大。

冰坦大陆，千南山下五十里外，有个不知名的小村庄。

王大起的比平常更早，炉子里的炉火已灭，但还冒着烟。

外面天还黑着，摸着黑，他穿好衣，顺手从灶边烤干的木堆上，随手丢了一把细枝条进了灶，轻轻一吹，鼓起了小火花。

他这才又添了粗木，火光映着他的脸，灰扑扑的，眼睛有点肿。

往常沾床即倒，鼾声如雷的他，昨夜睡的很不好。

王大三十五岁，媳妇难产死了，一直没孩子是个心头疙瘩，这些年这冰炭大陆的神山，偶尔会送下一些婴儿，还是男婴。他羡慕的不得了，于是经常去祈福。

他也想要个孩子，要个伴。

昨日，他又去山下祈福，有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念他心诚，要赐他一个孩子，叫他今日卯时去十里外的白桦林里等着。

神仙送子，王大心里滚热，昨夜怎么也合不上眼。

他决定一大清早起来洗个澡。这辈子他只洗过二回澡，出生一次，结婚一次，这是第三次。

他一边烧水，一边伸手将身上的污垢用手搓成条扔进灶里，发出奇怪的臭味。再用一条发灰的粗布，就着锅内热水，把身上每个位置擦拭的干干净净，连胳肢窝都没放过。他嘿嘿一笑，出门倒水，将锅里添满了雪，想着回来给孩子也洗一个。

接着穿上早已烘干的衣服，顿时神清气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连呼吸都清透了。

然后，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大竹篓，里面垫着棉被，揭开一看，一层大小不一的鸡蛋，是给神仙的。想了一想，他拿出两个放在了灶上，想起孩子吃的样子，心中就开了花。

他将竹篓背上身，出了门，泥地冻的像块石头。王大却走的飞快，身子一会便热了，微微出汗，额头也冒着白气。沿着小路，上山右拐，直到进了一大片白桦树林。

树林，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看不见小腿。

可他一进入白桦树林，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两个眼睛瞪的极大， 嘴巴可以吞下一个拳头，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

一具紫衣女尸躺在了雪地里，身旁的一只黑木箱已经打开，空空荡荡。她的佩剑掉落身边，剑未出鞘。

死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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