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宫,一场盛大温馨的家宴正在进行。
皇上意气风发,高高坐在龙椅上睥睨天下,下首坐着皇后俯视万生,太子祺雍坐在右列首位。
左侧首位坐着一位儒雅的长者,玉冠美髯,风度翩翩,他非皇家之人,但是颇受皇上敬重,能够参加皇家家宴的外姓人,除他之外绝无二人。
他曾跟随高祖征战四方,天下安定之后高祖有意拜他为相,他却执意不肯接受,宁可告老还乡耕于乡野也不肯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高祖爱才,不舍他归于乡野,才让他做了个太傅,不涉朝政,只教授众皇子课业。
数年之后高祖下世,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对他的这位恩师更为敬重,每见必相迎,每走必起身相送,现在又让他教授各位小皇子,他就是太傅苏郸。
众位皇妃和皇子都列席在殿内两侧,每个人都喜笑盈盈。
皇妃们笑容可掬,有的带着些傲态,有的媚态尽显,不过言语间却都是恭维赞扬之词,时不时用那勾魂摄魄的眼神朝着皇上的方向望去,希望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皇子端坐在各自的席位,神采奕奕,希望能得到父皇的赞赏和器重。
皇上看了看满堂的皇妃都温和谦恭,满意的点了点头。满堂的皇子,一个个正是年少,意气风发,年幼的聪明伶俐,活泼可爱,高兴的朗声道:“古人都说,修身,齐家,志国,平天下,朕一直以仁义治国,也一直在自省吾身,不求义达天下,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百姓。众位皇子、爱妃也都谦和有礼,如今后宫安定,朕也便可以安心治国平天下了。”
皇上喜悦的神色和言语间无不透露出他对现在宫内安定和谐的满意。
“朕看着各位皇子也都渐渐长成,马上就能为朕分忧了,如此,朕何愁天下不定啊!”皇上说完哈哈一笑。
皇上又道:“各位皇子最近学业如何?祺雍,你身为太子,理应作为表率,你先说说吧!”
太子起身正要行礼,皇上摆摆手,道:“唉~家宴而已,不必如此拘束,就坐着回话吧!”
太子随即坐下继续道:“启禀父皇,儿臣最近对富国安民之事有些想法,不知说的对不对!”
“说吧,今日大家都可畅所欲言,盖不论罪!”皇上说道。
“父皇,儿臣认为,匈奴善战精于骑射,又易游走,我朝士兵不善骑射,很容易被骑兵牵着鼻子走,战力也低于骑兵,我们不应再与其对抗,或可修邦国之交,以便养精蓄锐修养生息。况且,虽然匈奴屡屡进犯边境,但也不过是些荒芜人烟之地,或是些人口稀少的边境村庄,进犯也只是抢掠财物和百姓,并无占据土地。战争劳民伤财,高祖建国不过几十年,我朝国力刚刚趋于稳定,虽有力与匈奴抗争却不可与匈奴抗争,他们是游牧,马背上生活,可处处为家,我朝百姓则不然,泥土砖瓦盖的房子,高高的城墙,一世的居所,一旦发生战端,百姓便要离家舍业,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必然怨声载道。现如今内地百姓生活安稳,必不想再生战端,所以边境之事先可放任不管,让内地百姓和兵士休养生息。”
“内地百姓修养生息,边境百姓的战乱之苦就不管了吗?虽然人烟稀少,但是每一个人都是我朝子民,朕不希望我朝任何一个百姓流离失所,皇城脚下百姓富足,边远地区却路有饿殍,这不是掩耳盗铃掩目捕雀吗?是我朝百姓就要保护,是我国土就要寸土必争!”皇上说道。
“父皇说的是,是儿臣考虑不周了!”皇上说的话太子还未完全听懂,只知道皇上不高兴了,便急忙认错。
皇上对于太子这种弃车保帅的想法非常不满意,不过想着年纪还小,待过几年,又有先生匡扶,定是一个合格的一国之主。
“来,祺徽也说说!”皇上环顾了一下殿内的皇子们又继续道。
祺徽回禀道:“父皇,儿臣倒是认同二哥说的修养生息,不过边境百姓确实不可放任不管,都是我朝子民,必不可让外族人迫害,我朝土地也必不可让他们来去自如,我朝威严何在?”三殿下骁勇,从不畏惧太子,上来就呛了太子几句。
皇后垂眸,冷冷的眼神里带着些恨意。
“匈奴,鲜卑,铁勒,突厥,柔然,儿臣觉着这些戎狄都不足为惧,儿臣以为我们可以学习隋炀帝时期离强合弱的政策,没有一个政权的内部是永远不会出问题的,我们只需要等到他们互生嫌隙同室操戈的那一天,想要离间他们或者一举攻下,都不费吹灰之力!倘若父皇愿意给儿臣一队兵马,儿臣定可以深入敌军取贼首首级!”
“你说让朕学习何人?”皇上听着隋炀帝三字格外刺耳。
“是儿臣的疏忽,儿臣……只是觉着离强合弱这个方法……还不错……”祺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祺徽打起精神继续道:“父皇容禀,儿臣还有一个法子!如今我朝实力渐强,他们必然不敢大举入侵,我们只需在与之接壤之处挖深沟,建高垒,他们的骑兵便不易过境,足以抵御戎狄骚扰边境百姓。”
皇上的不悦还并没有消散,不只是因为那一句隋炀帝,还因为那句同室操戈和没有一个政权是永远稳定的,这是他最害怕的。
祺徽完全没有意识到父皇的不悦,自顾自继续道:“在此期间我们便可休养生息,也要迅速充实边境实力,虽然短期只可守护边境,但是长期便可对外进攻了!我朝北部边境线漫长,兵士驻扎点少,如果戎狄骑兵骚扰当地百姓,根本来不及派兵去驱逐,只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边境地区人烟稀少,每次的军需物资都只能千里迢迢运送,且不说耗费兵力,路途遥远也可能会多生变数导致贻误军情。儿臣认为我们应该先充实边境的人口,这样才会有更多可以抵御外敌的势力,我们可以就近选一座城作为边境的粮仓和屯兵之地,再也不必千里迢迢运送军粮。而且边境百姓多了之后,他们自然也会保护自己的家乡不被敌人入侵,戎狄再想随意进村抢掠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皇上道:“百姓如何愿意牵往穷苦之地?”
“边境地区人烟稀少,生活不便利,而且随时会有戎狄骚扰,自然不会有人愿意迁往边境安家,我们就需要给边境百姓一些特殊权利。我们建好房屋,耕好良田,备好种子,且边境十州赋税全免,附近流民自然愿意前往边境安家。鼓励百姓多生男孩,每多生一个,赏银5两,男子16岁必须从军,从军也赏银5两,杀敌更要多赏,每次战争之后百姓可以拿着自己杀敌的人头去换赏银,或者抵罪,如果杀敌者众甚至也可以为家人抵罪。如有大功者可封官加爵!那时边境能打仗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他们守护的是自己的家人和土地,杀敌还可挣官位,他们必会拼死抵抗!到那时,他们便可自给自足,无需国库再源源不断的拨银和派兵抵抗了,国内国外安矣!待我朝国富兵广,再去一举攻下戎狄!”
“此法不错,不过还有值得商榷之处!倘若每次犯罪都可以用杀敌抵罪,那是不是百姓可以随意去杀了仇家,然后再去战场杀一个敌人回来便能抵罪,那王法在边境岂不是视若无物,他们可以在边境罔顾国法随意抢掠杀人。”
“这个...”三皇子褀徽有些为难的答不出来。
“不过,虽然思虑略有不周但已实属不易,褀徽骁勇,再稍加指引将来必能成为一代良将,大有作为,辅佐帝王成就千秋霸业!”皇上赞赏的道。
此话虽是赞赏,祺徽听完心依然是沉了一大截,脸上也是笑的牵强:“谢父皇夸赞!”。
坐在嫔妃之首的悫贵妃更是笑意全无,眼角轻挑,满脸不悦,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皇后听到皇上对三皇子祺徽的赞赏,露出一丝讥笑,眼神微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众皇子都一一说了些自己的想法,皇上频频点头,皇子们都说完之后皇上对苏郸道:“朕年幼时便师从于您,多亏了您的教导,朕才有如今的作为。如今朕的皇子们有幸师承于您,他们是国之根本,他们才是我朝的将来,他们在您的教导下也都学有所成,我朝的千秋万代必有一半是老师的功劳!”
“老夫才疏学浅,是众皇子好学且天资甚高,才有这百花齐放的景象啊!”苏郸老先生道。
“先生过谦了,先生满腹经纶,年少时跟随高祖征战天下,也曾舌战群儒,只身夜入敌营策反敌国大将,先生当年的英武谁人不知?天下初安您身拜宰相,却没过多久便辞去宰相之职,太祖硬留,才留下您做太傅,教授皇子学业,正因如此,朕才有幸得拜先生为师!您不做宰相是百姓之失,您做太傅是众皇子之福天下之福啊!”皇上盛赞到。
“老臣惶恐!”苏郸听到这样的赞赏立刻起身回到。
“先生快请坐,不必多礼!”皇上下意识的跟着起身,赶紧示意苏郸落座。
皇上说完后方恍然大悟,道:“今日聊的开心,没想到竟忘了时辰,大家都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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