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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跑

“嗯。”小麂一笑,没有耽搁便去换衣服了,她不想让祺穆着急,也不想让自己生病。

至于小麂的心里苦不苦,酸不酸,谁知道呢!反正表面看不出任何迹象!

到了深秋,树上的叶子黄了,每日都落很多叶子,院子本就不大,一棵大山楂树的叶子能把地上铺满一层,金灿灿的,小麂看到总会感叹一句:“哇!真好看!”如果她嫌叶子不多,便跑到树下用力摇那颗山楂树,可是山楂树一动也不动。

祺穆在一旁偶尔看小麂一眼,也不说一句话。

如果是晴天,小麂便故意不扫地上的叶子,专门留一天,厚厚的叶子又让院里多了一种颜色,叶子少了,山楂便显得更红更多了,说来是也是老天不怜悯人,祺穆不喜山楂了,可院里偏偏有了一颗山楂树。

到了冬天,清晨起床一推门,天地间一片雪白,躺椅上也堆起了一层雪,整个弧度都柔和了起来,山楂树的树枝上也挂满了雪,她纵身一跃,直接躺在雪地里,仰面看着雪花继续飘落,脸上有些星星点点的凉意:“哇,下雪了!”手脚在雪地里随意的划拉,又是咯咯一笑。

祺穆看到后有样学样,也躺到雪地里,小麂看后立刻起身一把把祺穆抱起来:“殿下不行。”

“为什么?”

“殿下还小,生病怎么办?”

“你就不会生病吗?”

“奴婢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不会生病的。”

“我的身体我也有数......”

“殿下的身体奴婢心里有数,不行......”

虽然理由十分牵强,祺穆也只能乖乖听话。

倘若雪够厚小麂便会堆一个雪人在院里。

转眼过了三个春秋,他们也习惯了残珏院的生活,也渐渐从那场变故中走了出来。

心里的痛苦也不似初时那样满胀憋闷,现在把伤痛收拾好放在一个盒子里,再把盒子放到心内的一个角落里,也算为心里留了一块儿澄净的地方,也便有了期待。

小麂期待着每一个挂满星星的夜晚,每一个落叶铺满地面的日子,每一个山楂红透的季节,虽然祺穆不喜欢,可也不能否认,那棵树很美,很美,冬天里的每一场雪,最好是睡前下雪,第二日一早开门便看到厚厚的雪,整个世界都温柔了,像是上天赐给她的惊喜。

到了这年的中秋佳节,准确的说这是他们来残珏院过的第四个中秋,他们以前一直中规中矩两点一线的活着,而且容妃刚去世三年,他们也都没有心思想过那些生存以外的事情,虽然宫内明令禁止不可私自服丧,可是毕竟是他的母妃,祺穆虽然不能穿丧服,可是小麂也从未给祺穆过过任何节日,祺穆也从未念叨起。

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

祺穆和小麂长了三岁,小麂也有了些姑娘模样,今日中秋,依然没有月饼,打从进残珏院开始,下人们就怠慢了,除了每顿的粗茶淡饭之外没有任何吃的,单从两位瘦小的身材便能看的出来,小麂想起以前的热闹,如今不免凄凉。

前几年她甚至都不敢回想从前的日子,一想便会落泪。

以前每到中秋佳节皇上的封赏必会准时送到重华宫,吃穿用度什么都有,娘娘也从不吝啬,大部分都分给下人,再给下人发一些赏钱。

娘娘还会亲手做一些点心送给皇上和一些要好的娘娘,剩下的便和下人们一起分食。

到了晚上,皇宫里会准备晚宴,皇上,太后,各宫的娘娘,还有皇子们都会参加,宫里会请顶好的戏班子,杂耍班子演上好几出戏。午夜还会放烟火,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到了这一天娘娘也会准了重华宫的下人们随意到各处去,大家便也会吃吃喝喝,躲在角落里偷偷听戏,看烟火,热热闹闹一宿,到了第二日一早才会出现在娘娘面前,每一个节日都是如此。

现如今却只剩一轮明月像往常一样,其他的都不找任何以前的影子,没有封赏,没有月饼,戏台子上一定也在唱着大戏,可是这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安静到小麂总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过于清净无聊,小麂从屋内走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走到屋内,统共超不过十步路,从院子这头到院子那头,也不过十几步路,心里想着御膳房居然连个月饼都没有给残珏院送来。

幸好还有那一轮明月,不知是不识尊卑,还是不嫌弃他们,依然照向了残珏院,却显得院内更加冷清,小麂偷偷爬上墙头看了一眼门口,皇后派来守着残珏院的侍卫偷懒不知去哪了。

小麂大脑不经思考,开了院门,想确认一下侍卫是不是偷懒走了。

开门一看,果然没了人,抬头看看甬道的尽头,今夜还与往常一样吗?那里就像一个黑洞,吸引着小麂,看的越久越难跳脱出来,果然,她偷偷走出了残珏院……

沿着高高的宫墙暗暗的甬道一直走,一路上没有侍卫和宫女,也没人会来这个偏僻之地,走了好一阵才渐渐明亮起来。

原来今年的中秋与往年的中秋无异,依旧是各宫烛火通明,再抬头看看月亮,果然,外面的月亮是不冷清的,月光也要在烛火的映衬下才好看,侍女们忙忙碌碌的从远处走过,哪些人是领了赏钱的一眼就能瞧出来。

小麂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其实她也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节日,可如今却像村姑进了城,看着眼前嬉笑怒骂的宫女,对他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她忽然想起来,怎么听不到唱戏的声音,也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安排什么杂耍戏曲,既然都出来了,那便去看看吧。

宫里的路她自然非常熟悉,包括小路,虽然已经三年多未走过了,可是一来到这些地方,那些记忆便全都回来了,她挑着暗的地方一路畅通无阻的朝着戏台走去,越走越近,可还是没有听到声音,难道今年与往常不同了吗?或许,皇上思念娘娘,今年不再大操大办?她一边走一边痴心妄想着。

忽然听到旁边路上一群人整齐的脚步声,声音不大,能听出那些人在刻意放轻脚步,抬头一看,是皇上的轿撵,皇上也要去戏台,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没有戏声只是还未开始,不是不办了。

小麂想再往后躲躲,藏的更严实一些,等皇上走了她再过去。

可是现在已是深秋,草丛里有很多落叶和干草,一走动竟是咯吱咯吱的巨响,正好皇上已走到小麂的正前面,小麂赶紧蹲下藏起来,皇上在高高的轿子上一眼便瞧见草丛里的身影,那个人影真真切切一览无余,但夜深,只能看到那人穿着宫女的服饰,看不清模样!

参加盛大的宴会,皇上一行人并不只是有几个宦官抬着轿子而已,而是前面有一行侍卫开路,后面有一行侍卫护卫,前面和后面的侍卫立刻警觉围护在皇上四周,伺机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谁?”几个侍卫拔出剑围在皇上周围,几个侍卫拿着剑朝草丛里走去。

小麂躲在草里不再敢动,呼吸都在微微颤抖,听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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