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面色不变,故作镇定的‘嗯’了一声,其实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封建社会,有封建社会的好啊。
换成现代,谁要是敢让佣人喊自己老爷,传到网上能被人喷死。
当然,真正有权势雇佣大批佣人的家庭,也不会给你发到网上的机会。
在那看不见的角落中,有些事其实已经复古了,只是普通人看不见而已。
“老爷,院子已经收拾好了,72个房间各个都打扫过,并且换了新的窗纸,被褥,一些不堪用的家具也都换了新的。”
说话的是陈家以前的管家忠伯。
陈家搬走后,据说要去省城,住小洋楼。
忠伯年纪大了,陈家人也觉得他不堪用,就连同另外两个老仆人一起辞退了。
张恒听说了这件事,正愁自己府上没有管家,可能会出乱子,就把这几人留了下来。
忠伯是其一,能主管内外。
孙嬷嬷是其二,这是一位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会按摩,锤脚。
还有一个是老杨头,会伺候牲口和赶车。
不过老杨头也岁数大了,赶着车能睡着了,也就老马识途,认得路,不然他能把你拉乱葬岗去。
张恒自然不想去乱葬岗玩。
于是就把老杨头打发去了门房,至于孙嬷嬷,则被他留在身边负责教导四个小丫头规矩和伺候人的手段。
“老爷,您可别小看了锤脚,脚上的穴位多着呐,脚舒服了,就什么都调理顺了。”
“现在您还没娶亲,等您有了亲事,我敢说不光是您呀,就连夫人也离不开这个,一天不锤就跟心里缺点啥似的。”
孙嬷嬷手持一对小木槌,一边给张恒锤击脚心,一边示意四个丫鬟好好学。
张恒舒服的直哼哼,半歪在安鱼鱼怀腿上,心想道:“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孙嬷嬷要是会留一手,光凭这锤脚的手艺,也不至于让陈家人给赶走。”
“老爷,民团那边来了二十号人,说是留下当护院的,我寻思着,可以在前院和后院各驻扎十人,以护周全,您看怎么样?”
老管家站在一旁候着。
“就按你想的去办吧。”
张恒无所谓的说道。
老管家闻声又道:“您从陈家买下的那些地契,我已经和庄户们核对过了,一共是一千二百亩。”
“还有镇上的三间店铺,两家米店,一家杂货店,目前经营的还算不错。”
“要是您没有别的想法,我准备让下面的掌柜照常经营着,每月将账本送到府上审核一次,其他依旧。”
“另外,府里的住处我也安排了一下,粗使婆子都住在后院,更夫,轿夫,车夫,和门房住在前院,孙嬷嬷和四个小丫头与您住在中院,随时伺候着,您看这个安排可还妥当?”
“妥当,你安排的不错。”
张恒对老管家越发满意。
有这样一位统筹上下的老管家在,内宅便不用他费心。
“对了。”
想到账目的事,张恒也问了一句:“陈家以前收多少租子?”
“回老爷的话,是七成。”
“七成!”
张恒摇头:“陈家的租契全部作废,换成我张家的租契,并将地租一律改为四成,粮税方面也由我们负责。”
“四成?”
老管家楞了一下:“老爷,七成的租子就算良善了,我们收四成,还负责交粮税,那可就剩不下什么了,总不能一年到头,免费把土地交给佃农种,我们啥也不要,只要个名声吧?”
民国时期的地主,还是比较狠的。
七成租,意味着每年的粮食,地主家要收走七成。
这还算好的,有些更狠的会收八成,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百姓吃。
顾先生的《日知录》中就提到过,每亩获粮三四百斤,缴租十之七八,租十亩地,一年下来也就剩六七百斤粮食。
遇到荒年,产量下降,一亩只有一二百斤粮食的产粮,交完租子,百姓第二天就要出去要饭。
而在收租之外,还有一种定租。
不说收几成,而是定下要你交多少斤粮食。
定了每亩300斤,到了秋收,你就得每亩地交300斤粮食上去。
如果丰收了,今年一亩地收了400斤粮食,自然皆大欢喜。
遇到不好的年岁,一亩地只产了200斤,为了交300斤定租,就只能卖儿卖女了,甚至一家子卖人为奴。
“你不懂,种地赚不了几个钱,四成租也好,七成租也罢,在我眼里没有区别。”
“租我地种的佃农,多是十里八村的乡亲,与其赚乡亲们嘴里的口粮钱,还不如用这几成租子,换个大善人的名头。”
张恒露出正色,提点道:“钱,我是不缺的,也不愁赚钱的门路,我要的是人心,是安稳。安稳是什么你懂吗?米缸里有粮,就有安稳,你提着棍子赶他们,他们也变不了暴民。”
老管家还有疑虑,迟疑道:“可是老爷,镇上的租子都是七成,有些甚至是八成,我们把租子降下来,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镇上很多人没地,只能租种地主家的土地。
张恒这边一降,就像几家工厂一起招工,突然有一家把三千的工资提到了五千一样,肯定会造成动荡,引起其他地主的攻讦。
“这个不怕,镇上的那些大地主们潇洒不了多久,他们手上的那些土地,我迟早会全部买下来。”
“到时候,除了自己有地的农户以外,佃农的租子一律降到四成。”
“当日我在祠堂前夸下海口,说要让张家人人都吃得饱饭,穿得上衣,可不是空头支票。”
说到这,张恒看向老管家:“为什么很多人吃不饱饭,原因就是地租太高,每年交了租子之后,佃农们也就剩不下什么了,年年都要饿死好些个。”
张恒从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他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自己的身边人过得更好些。
至于赚钱,身为两界倒爷,赚钱的法子实在太多了。
种地的这点地租,他从未看在眼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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