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墨抬起头来时,正对上庄子寻探寻的目光,他的眼睛里好似波涛汹涌,眨眼间又平静如初。她完全看不透他。
“弃灵,就是被上天遗弃的生灵。他们生在世上,本就该被奴役、被驱使、被残杀。既然连上天都厌弃,为何你——苏晓墨——竟要去救?”
庄子寻的声音很严肃,甚至有些严厉。苏晓墨以为多日相处,就算他偶尔爱愚弄她,但也是个靠谱的伙伴,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腾地站起来,声色俱厉:“世间万物生而平等。既然凝出人形,便再也没有任人随意残杀的道理!你不救,我不会勉强你。但我要如何,也请你不要阻拦!”
这样的愤怒,这样的粗暴,苏晓墨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如今喊完之后,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眼里好似也要喷出火来。
庄子寻用手掌支着下巴,歪着头看着她笑:“看来药效过去了。”
生气的时候最怕被打断,一旦被转移注意力,那个气势就颓了,尤其是苏晓墨这样的人。果然,她一注意到自己能自由说话,刚刚的架势立刻弱了许多。
庄子寻早有预料一般,也站起身,一步跨到她跟前:“珈蓝城里,为了救陌生弃灵以身犯险。恶灵村外,被一路保护的弃灵出卖险些丧命。如今,为了这几个弃灵,竟要太岁头上动土。苏晓墨啊,弃灵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苏晓墨愣住了,她一心只想救他们,却从未想过为什么。是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不知道,但这好像是她的本能,好像她本来就该如此,本就该为弃灵舍弃性命。可是为什么呢?
正琢磨着,只听他继续说:“弃灵的命运早就注定。天下有多少弃灵,便有多少惨事。难道苏大夫也要一一去救吗?苏大夫救得完吗?”
苏晓墨一扭头,硬邦邦地说:“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庄子寻听话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侧头说一句:“晓墨啊,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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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内,凡能达到九仁境的十八岁以下的少年,均可进入神储堂。这里的少年精英们都是玄天宗未来的希望,因此,韩风虽为神储堂堂主,主要负责少年们的灵力提升,但冯源、耿杰也经常来为少年们指点迷津。余缀和孟渊偶尔也会来,甚至傅延年也常来这里修炼。因此,神储堂在玄天宗内是很神圣的地方。
继任宗主挑战赛在即,傅慈已经连续两年取胜,若这次再胜,便是名正言顺的少宗主了。然而,莫千实力强悍不说,连冷宏也是强劲对手。
阳光下的少年们赤裸着上身,汗水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长发流下,脸颊也凝着一团红晕。
而白凝的目光自始至终在傅慈身上。他与耿杰对战,耿杰身强力壮又是招云境巅峰,身法极快,每每交手,傅慈都被逼迫到极限。几个回合下来,傅慈的呼吸急促起来,腿也隐隐发抖,可依然咬牙坚持。
好不容易等到傅慈休息,她赶紧端一杯茶过去,笑眯眯地唤他:“傅慈哥哥!”
傅慈并不太喜欢白凝,此时累得无暇顾及。只听她继续说:“傅慈哥哥,月上柳梢头,三更时分,我在后园鱼塘边等你。”说完,也不等傅慈回话就低着头跑了。
傅慈刚想喊住她,就见一个东西迎面飞过来。他赶紧去挡,原是莫千丢来一件外袍。他哗啦一下展开披好,却听莫千冰冷地说:“咱俩过过招!”
说完,也不等傅慈回答,莫千已经攻过来了。傅慈刚刚激战完,此时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抵挡起来略微有些吃力。一旁认真练功的冷宏,不知何时站在外围观战,全神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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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傅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全是白凝那句“后园鱼塘边等你”。他当然不想去,也不知道莫千发了什么疯,白天一直拉着他对练,把他累得半死。可又一想,万一那个傻丫头真的等着,夜凉如水的,病了可怎么好?
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挪动酸痛的腿,朝着后园走去。
“苏晓墨?”
远远就看到个黑影,走近了才大概分辨出,傅慈就试探着喊了一声。谁知竟像受惊的猫一般,苏晓墨吓得一激灵,然后居然跑过来捂住他的嘴。
“嘘——”苏晓墨紧紧捂住他的嘴,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股杀气从天而降,傅慈拉住苏晓墨的手腕,往旁边一带,两个人才好不容易躲开了那把利剑。
“是谁?”傅慈爆喝一声,“玄天宗内也敢撒野!”
那人黑衣蒙面,嘿嘿一笑:“要你命的人!”
话音未落,那利剑已然再次到了眼前。竟是破道境!傅慈只是初入招云境,再加上激战一天,早已精疲力尽。此时,拉住苏晓墨的手,微微颤抖,竟觉得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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