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这天,陈萱萱检查上周末布置的家庭作业,发现班上有四个学生没有交作业本,其中还包括一个平时表现很好的女生。中午陈萱萱把他们都叫到办公室,此时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都在各班守午休,没有守午休的就在宿舍休息。
陈萱萱问他们怎么没交作业?一问才知道都没写。“两天时间,十几个生字都写不完?是写不完,还是不想写?!”四个人在陈萱萱面前,低着头不说话,其中的女生艾玲雯更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她。陈萱萱心想,我还没骂就怕成这个样子?况且我平时对你们也还不错。艾玲雯这个样子真的让陈萱萱有些生气。
陈萱萱对着四人批评了一顿,接着又忍不住开始给他们灌输人生大道理,叫他们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父母的期望,长大以后做个有用的人……
说着说着,其中一个男生委屈地开口说道:“我写作业的时候,奶奶叫我帮她干活,我说写完了再去,奶奶说做完了再写。”陈萱萱一时间哑口无言,一箩筐的人生大道理,从嘴边咽了下去。从那以后陈萱萱养成了习惯,每次碰到没有完成作业的学生,她都先问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陈萱萱问他道:“你干活干了多久?总不至于干了两天整吧!”“星期六星期天都在干活。”“什么?”“嗯!”小男生看着陈萱萱的眼睛,朝她点了点头,眼泪还在眼睛里打转。
“那你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星期六帮我奶奶到地里扯了一天草,星期天早上去地里捡马拉古(石头),下午去放牛。回来后很累,吃完饭就睡着了。”陈萱萱能够想象到,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周末在家里干了两天的农活,累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回家,吃完饭,洗个澡就倒在床上睡着了。一觉睡醒,就到星期一了,早上着急忙慌地补作业,没有补完,就被老师叫了过来。
陈萱萱沉思了好一会儿,问:“你爸爸妈妈呢?”“他们都在外面打工。”“也就是说你是爷爷奶奶在家里带你。”“嗯,带我和我弟弟,还有表弟。”“一共带了三个?”“嗯!”“你们三个都去干活了?”“嗯!”过了一会儿,陈萱萱对他讲道:“你以后星期五回去的时候,先花一个小时把作业写完,不要等到星期六星期天才写,什么事情都先完成。因为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小男孩点了点头,说知道了。陈萱萱让他先回教室,明天之前,把作业补上交到办公室。
陈萱萱问另一个男生,为什么没有写作业。他说忘记了!“你也是干活忘记了?”他倒实诚,说:“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我……”陈萱萱真想给他一巴掌。最后吼他回去补作业,明天交不上来打他手板。
他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刚一出门陈萱萱就又叫住了他,问“你家里谁在带你?”“我妈。”“你爸呢?”“在外面打工。”“你妈带你还有谁?”“还有我妹,在读三年级。”“没事了,你回教室吧。”
最后剩下两个女生,“我看你们平时都挺乖巧的,文文静静,也很遵守学校纪律,怎么连作业都不写?什么原因?”
陈萱萱看艾玲雯,她张着嘴,一脸惶恐地呆望着陈萱萱,不说话。陈萱萱转头看黄香,这个瘦瘦的女生说:“老师,我们忘记了。”“是玩忘记了,还是干活忘记了?”黄香没有回答。
陈萱萱对着黄香说道:“黄香,我记得开学的时候你的成绩还挺好的,怎么你连作业都不写?你是谁在带你?”“我奶奶。”“你爸爸妈妈呢?”“在外打工。”“其实在外面打工很辛苦的,老师以前就去打过暑假工,一天站十几个小时,下班的时候腰酸背痛。既然爸妈这么辛苦,我们做子女的就更应该体谅他们,让他们放心。我相信你爸妈在外面打工肯定也很想你。”
黄香板着脸说:“我爸在外面打工,我妈死了。”陈萱萱有些意外,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妈妈在天堂也希望看到你很努力,很优秀的样子。”突然,黄香“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陈萱萱吓坏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陈老师说错什么了?你先别哭。”这时黄香哆哆嗦嗦地说着什么,陈萱萱一句也没听清。旁边的艾玲雯不停地拍着黄香的后背,安慰她。陈萱萱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黄香,也跟着拍了拍黄香的背,给她松了松肩膀。过了一会儿,黄香情绪平复了一些,才啜泣着说:“我妈没死,是跟别人跑了。我爸和我说,如果别人问起我妈,就说我妈死了。”陈萱萱愕然……
“大人有大人的苦衷,你还小,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地,把自己成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陈老师小的时候也吃过很多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陈老师希望你能坚强、勇敢,不被困难打倒。”黄香点了点头,擦干眼泪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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