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糊裹挟着土豆条被倒在锅里,伴随着锅子的转动,渐渐地摊在了锅底。
寻常人做这种比较厚的土豆饼往往要用铲子把土豆条摊开才能保证整张饼厚度的均匀。
但是对于进行了几万次腕力练习的沈何夕来说,用一只手,足矣。
田婉孜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缅怀着国内的一切(食物)。不经意地一抬眼,就看见一张金色的饼从平底锅内飞起,像是带了清晨阳光一样,金黄地让人欣喜。
站在灶前的女孩儿举重若轻地随手一接,整张饼就妥帖地趴回了锅底。
随着油温的上升,食物煎炸时的香气合着滋滋的声音传了出来。
外面响起了有人开窗的声音。
最终,放在田婉孜面前的是一张厚度刚好,表皮酥脆内部香软的土豆饼。
沈莫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粥,这才慢悠悠地说:“没有西葫芦,土豆也不错。”
田婉孜把一小块猪脚冻放在土豆饼上,看着随着热度的传递渐渐融化的猪脚冻,她的脸上完全是见到了梦中情人的表情。
“朋友,你们家缺保姆么?我每周给你打扫三次卫生,你能让我吃你一顿剩饭就行了!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家务我全包了,衣服也归我洗……”
“你再不吃就凉了。”
“哦。”
面前的女孩儿明明长了一张又小又嫩的脸,怎么说话的语气态度这么老成?性格有些跳脱的田婉孜对这样的人最没有抵抗力了,一手端着碗,一手夹着饼,缩着肩膀低着头,哼哧哼哧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来了腐国四天,第一天调整时差,第二天整理东西,采购物品,第三天熟悉街道,昨天在厨房里忙碌了整整一天,今天,沈何夕打算去学校办理好自己的入学手续。
为了酬谢一饭之恩,田婉孜自告奋勇地给她当起了向导。
腐国的人文之美,在于他从历史里被河流洗去污秽和浮躁,在y大,这种美被放大到了极致。
无怪人们前赴后继,魂牵梦萦。
前世的沈何夕来过这里,二十三四岁时,她还会在嘈杂的厨房里诵读着诗人赞美这里的诗篇,希望用这河里荡漾的清波洗去她手上沾染的污浊。
当二十九岁的她真正站在这河边,是以一个参加厨艺比赛的厨子的身份,那时,她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只能是个厨子。
所以,灵魂死去,心有不甘。
再次看见这片河水,沈何夕并没有找到灵魂复苏的感觉。
最欣喜,不过是保住了哥哥的命。
最满足,是再次见到那些本已错过的人。
最有成就感,是在老头子惊讶的目光中连着包好了二十枚饺子。
如此说来,对于她这个灵魂苍老的女人来说,似乎来到此处,竟是该深呼一口气。
再无欢欣可表。
前世心有不甘的人已然归于死神,现在的她,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未来。
未来,与这碧波荡漾的河水无关,但是她的生命之河流经了这里,还将走向更美的远方,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加美好?
沈莫露出了来到腐国后第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站在这里的人,真正成了一名年仅17的求学少女。
田婉孜看着穿着衬衣长裤,长发披肩的女孩儿,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哎呀,一定是早上吃得太撑出幻觉了。
离真正的开学报到还有一周的时间,校园里已经有了很多学生背着书包,抱着参考书缓步徐行在柳林杨波中。
办完了入学手续的沈何夕看着来来往往的异国面孔,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慨。
“黄油土豆生炸死煮也能让人吃得面色红润,真是难得。”
田婉孜在腐国待了快两年,也见过几个国内的留学生来到了y大之后志得意满以为从此天下任爷横行,也有的对来往的外国人指指点点大放厥词。
这次的这个姑娘……关注点好奇怪哟。
准备专业书籍,了解学院历史,咨询了y大周围所有的私人医院,顺便还在田婉孜的引荐下加入了华人留学生的一个小团体,沈何夕这一个周过得不可谓不充实。
就在这种平淡的忙碌中,她在y的学习生涯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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