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个时间,在高蓬东五里的小张村,在村外河边的沙滩上,一个头戴圆毡帽的黑影像狗一样伏在落叶的灌木丛里,焦急地向冰面上张望。不多时,一个头戴棉帽的黑影在冰上匍匐爬来,爬过河,来到灌木丛旁,轻轻地击了三下手掌,在灌木丛里也发出三下手掌响的回应。
在朦胧的月光下,两条黑影像幽灵一般凑在一齐,戴圆毡帽的低声埋怨道:“你咋才来?让俺好等啊!”
“俺几次按日子按点儿来,你总说没什么情报。”戴棉帽的嘟囔道。
“这次可不比往常,有紧急情报……”戴圆毡帽的轻声嘀咕了几句,“……你赶快回去,拍电报,向川琦太君汇报。”
戴棉帽的大吃一惊,连连点头,转身向河边爬去……
天亮前,二中队的先头队伍赶到小树林,寻找有利地形隐蔽好,小树林已被敌人烧毁,地上只剩下一片烧焦的树墩,二尺多长,上面挂满了雪,远处望去,像是一把把锋利的短剑指向天空。
甄玉衡说得果然不差,晨曦中,一层薄雾笼罩着河畔,爆破小组开始动手凿冰,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将冰面凿开了一个井口大的窟窿。顺意向冰下探视,水面果然离冰将近一尺远,他和曹得水很快穿好水靠,带好连体皮帽,扎紧头部,只露出口鼻眼,二人喝了几口烧酒,慢慢地从冰窟窿下了水。
二人手推着装满炸药的大木盆,小心翼翼地向大铁桥潜去,冰冷的河水透骨,尽管内穿棉衣,可时间一长,寒气已传遍全身,当潜到桥旁的铁丝网时,手脚已冻得有些麻木,曹得水拧开腰上挂的酒葫芦,又连喝几口,递给服顺意,他解下身后背的大铁钳子,开始剪断铁丝网。
连续剪断三道铁丝网,二人到达桥下,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服顺意发现桥墩下还有比桥墩断面大一倍的地基台,台面冻在冰里,大木盆不能贴放在桥墩的表面,曹得水眉头一皱:“这可咋办?”
服顺意想了想,当机立断,“咱们得凿开头顶的冰面,钻上去,把炸药包码放在桥墩旁,那才行。”
“凿冰?敌人听见动静咋办?”曹得水低声问。
“要轻点,别惊动了敌人,别的办法没有,只有凿冰了。”
“那就凿!没有带铁钎,只好用铁钳子凿了。”
在守桥日军的小队部里。
洞口小队长被一阵急速的电话铃声惊醒,他翻身起床,掀开被子,来不及穿鞋,光着两只脚,跑到桌前,抓起话筒,“喂!”声刚落,话筒里传来对方的问话声:“你是洞口君吗?”洞口听出是川琦的声音,一声“哈咿!”打了个立正。
话筒里传来川琦的命令声,“我已得到密报,敌人计划在今天炸毁沙河铁路桥,你立刻集合队伍,严加防范!我亲自带领增援部队前往,你,你立刻进入临战状态,不得有误!”
“哈咿!”洞口又一个立正。
张健用望远镜向铁桥望去,他心里焦急万分:咋服顺意和曹得水下水半个时辰了,炸药还没响呢?二人是否遇到了意外?
他凝神屏气向桥下仔细观看,忽见冰面上露出了服顺意的头。他心里一惊:呀!他咋露出冰面了?
他见服顺意爬上冰面,迅速地从脚下搬起一包炸药跑向桥墩,将炸药包放在桥墩下的冰面上,然后返回再搬第二包。
他心里嘭嘭乱跳:哎呀!太危险了,若让敌人发现可就完了!
他为二人捏了一把汗。
“嘀——”一声警笛尖叫,桥上的敌人立刻紧张起来,铁路装甲车出动了,鬼子和伪军跑步来到桥头,一名伪军发现桥下有人,高喊:“桥下有人,快开枪!”随着喊声,子弹像瓢泼一样洒向桥下,子弹打在冰面上,爆起无数冰渣,在洞口的指挥下,十几个伪军冲下桥头。
“不好!”张健惊叫一声,“打!向冲下桥头的敌人开火!”为了掩护服顺意,他立即命令队伍开火,长枪、短枪、机关枪一齐开了火,打得桥头下的敌人抱着脑袋往回逃,桥头堡里敌人和装甲车里的敌人慌忙向小树林还击,装甲车发射的炮弹落在小树林的阵地上。
铁桥下,服顺意搬起最后一包炸药,当他跑向桥墩时,腹部中弹,倒下了,他吃力地爬向桥墩,曹得水见他倒下,霍地跳出冰面,冒着敌人的炮火,滚向服顺意身旁,“把炸药包给俺。”
“不,你快回去!俺行。”服顺意抱着炸药包继续向前爬,冰面上印出一道殷红的血迹,当爬到桥墩下,头部又中一弹,服顺意头一歪不动弹了,曹得水急得两眼冒火,他猛地冲过去,迅速从服顺意怀中抱起炸药包码在桥墩下,这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胸部,他倒在炸药堆上,一阵昏迷,远处炮弹的爆炸声将他唤醒,他望了望眼前的桥墩,又望了望远处的小树林,“同志们,再见了。”他眼一闭,拉着了导火索……
https://shenhaiyujin.com/book/31588/7127973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