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团子走进院子,岁岁在身后叫住了他,“站住。“
他循声回头,见她故意站在门槛上,个头撑起来也就够得上他肩膀高,偏偏逆上来的一道眼神,气场大到足以震慑人心。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苏团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她。
“隔壁的老童生傍晚就回到了迎春巷,方叔还驾了马车去接你,你怎么天黑了才回来?”岁岁拧紧了眉头,对他很是不满,“娘亲早早地做好了饭菜,爹爹一直没动筷,放凉的菜都上锅蒸了好几次了,你还没回来,娘亲就让我和哥哥去巷子口为你提灯,你这样很不像话。“
苏团子木然地听她说完,他未曾想过卫府上下会如此待他,愧疚难当,他牢牢地握紧了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错了。“
岁岁料想他下次也不敢再犯了,从门槛上跳了下来,原谅他道:“我告诉你,隔壁的老童生从十一岁考到了四十七岁,都没考上秀才,娘亲说了,你考砸了也没事。”
苏团子眼里泛动泪花,他动容到无所适从。
“就是你让我饿肚子这件事不可饶恕,”岁岁走在前头,一路数落他个不停,“肚子咕噜咕噜叫,一阵紧胜一阵地抽,我最讨厌饿肚子。”
“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饿肚子。”苏团子承诺道,好脾气地哄着她,岁岁的那个暴脾气,一下就让他给整没了。
菜齐上桌,楚兰枝夹了一筷子桂花鱼进苏团子的碗里,惊地他猛然一抬头。
“鱼跃龙门,取个好兆头,”她端平着筷子,细眉弯弯,眼含笑意地看着他,“那日没去送你,怕你背负上过大的压力,童试于你而言委实难了些许,我见十三岁考上童生的少之又少,是吧,卫郎?”
一直恪守着食不言准则的卫殊,忽然被点了名,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吞了口饭道:“不少。”
楚兰枝见他如此抬杠,拉下脸来,“隔壁的老童生两鬓斑白,考了一辈子院试都没过,你敢当着他的面说容易,我就信你。”
卫殊好笑地瞧着她,“你是斜眼?”
楚兰枝一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斜眼的表情,忿了回去。
卫殊见她按捺着脾气,一副隐隐要发作的样子,激了她道:“那你眼睛怎么总往隔壁的老童生身上看,不正眼瞧瞧你面前的人?”
三个团子坐在对面,忍不住偷笑出声。
岁岁这个鬼机灵,一听就明了那话里暗示的意思,“爹爹,你十三岁考上了童生?”
卫殊自谦道:“严格说来,是未满十三,差了那么一月。”
苏团子打心眼里膜拜起先生来。
楚兰枝看不惯他明明在得意,还端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架势来唬弄人,“不以一时得失论英雄,中了童生如何,考取榜眼又如何,一朝贬谪,你还不是回来和隔壁的老童生做了邻里?”
卫殊被她气得一口饭差点咽不下去。
楚兰枝鞭打着卫殊,教着三个团子如何低调做人,“听吴家娘子说,老童生明年开春要在对门开个书院,你别大意过了头,悠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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