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对现在的局势丝毫不感到意外。
顾瑜之已经崩溃了。她望向惠妃,向这个把自己拉入深渊的女人求助。
惠妃却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完全没有理会顾瑜之的无助。
荣贵妃的儿子娶了肃毅伯府的嫡女,她的儿子,又怎么能娶安平侯府旁支的女儿为正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陛下无视了站在前头的顾瑾之。但娶不到侯府嫡女,总好过叫旁支的人占了位置,于卫王的前程毫无进益。
太子之位,可还空着呢。
离开交泰殿的时候,夜色茫茫。外头的雪早已下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顾瑜之没敢在皇宫掉眼泪,强忍着愤恨之心,直到上了马车,才开始泪如雨下。她不敢放声哭泣。自己藏在心里的龌龊心思,怎敢叫旁人知晓了去。尤其到了如今的局面,传出去,只会让自己沦为笑柄。
顾老太太闭目养神,假装没发现顾瑜之的异样。
顾瑾之一个人夹在中间,着实难受的很。只能在顾瑜之忍不住小声啜泣的时候,递上自己的帕子。祖母没发话,她也不敢出声。
回到家里,老太太第一件事是就召集家里的人宣布了陛下的赐婚旨意,估摸着天亮就会有传旨的小太监来家里。
二太太当场跌坐在了地上,就要开始嚎啕大哭。被二老爷命人捂了嘴带回去。
“大过年的,休要在这里寻晦气。不要命了?”
顾侯沉思了片刻,抬头望向坐在右首的老太太。
“母亲,陛下赐婚的时候,您也在场。依你您看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瞧着跪坐在正厅中央地毯上垂头丧气的顾瑜之,摇了摇头。
“君心难测。”
“今日之日,是由荣贵妃挑起,你那心比天高的妹妹也有份。虽然不清楚陛下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的是,他并不想让后宫里的人顺心如意。各打各的如意算盘,荣华富贵的日子过久了,本分都忘了,竟拿正主儿当傻子呢。”
“今日叫你们来,也是要好生敲打敲打你们。素日里觉着你们都是在外头管事的爷们儿,哪里又轮得到我来约束,如今却越发造次了。怀安呢,他怎么没来?”
侯夫人忙解释道,“近几日忙着筹备家里的年礼,明日一早又要出门给各处拜年,过了子时便睡下了。”
老太太冷笑一声,“我看未必,外头花好月好,他怎么就舍得回去高枕安睡呢?”
顾瑾之听的心惊肉跳。怎的连大哥悄悄进宫的事,老太太都知道了吗?这个面冷心热的老人家,到底还掌握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安平侯见母亲动了肝火,挥手让人去请世子过来。自己上前劝慰道,“母亲消消火气,怀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再者,赐婚卫王府,怎么说都是喜事,等宫里下了明旨,咱们也该预备着给瑜丫头操办嫁妆了。还有傅家的婚事,过了年,咱们家合该好生热闹热闹了。”
顾瑜之抬起头哀求道,“侯爷,大伯父,求您救救我,我不想做妾。”
顾维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惠妃指名让你进宫,事已至此,合该是你的命数。什么妾不妾的,卫王侧妃,也不辱没了你。往后的日子,全凭你的造化了。”
顾瑜之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心如死灰。
讨好惠妃,给宫里递消息,暗示惠妃安排自己在夜宴上露脸,都是自己和母亲一手安排。从前只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私底下不知嘲笑了多少次长房的女儿不中用,放着现成的卫王表哥不去攀亲,来人不知要落到什么破落人家去。而今自己身陷其中,才知天家可畏。
父亲未必不知道自己和母亲背后所做的一切,他没有揭穿,却也无力挽回。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是长房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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