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收起长剑,温婉道:“二师姐,请恕小妹唐突,我瞧这位公子绝非屑小无耻之辈,咱们孤山梅兰竹菊焉能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白兰忌恨东方昊自傲的样子,况且他对自己言语刻薄,遂冷笑道:“依三妹看来,这小子倒是谦谦君子喽,既然如此,又为何躲躲闪闪,不肯报个万儿?倒是三妹的心思叫人好生难测呢。”
她口中虽称“难测”,但她的表情却分明是已经猜透的样子。
白兰话中有话,绿竹也听得出来。这女孩情窦初开,对此自然敏感,焉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只见她双颊之上红晕稍露即逝,却并不恼怒,辩解道:“这位公子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其中有诸多苦衷也未可知。”
东方昊听她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且怜惜之意袒露无遗,心头一颤,不觉向绿竹瞧去,却恰好与她温软的目光相遇,一时间酸甜苦辣咸,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竟难以辨别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东方昊缓缓收回目光,又听绿竹道:“大师姐,小妹求你别难为这位公子,就将他放去吧。”
此刻,黄菊才第一次开口,道:“绿竹姐姐,这人鬼鬼祟祟偷看咱们孤山四姐妹练剑,也能放得吗?此举若然传出去,梅兰竹菊脸上无光倒也罢了,就连师傅也跟着晦气,这可不是三师姐一个人的事!”
白兰见四师妹帮腔,又抬出师傅这块金字招牌,忙道:“四师妹所言甚是,倘若将来师傅问及此事,而我姐妹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何说得过去!”
绿竹气咻咻道:“二师姐,四师妹,这位公子确未存歹意,否则他这一掌拍实,我……我……”
她本想说东方昊若然抓住我的前胸,岂不污了女儿之身?饶是她性情泼辣,这句话也难以出口,是以竟急得流出泪来。
白兰冷笑道:“三师妹生得如此俊俏,想是那人生了怜香惜玉之情,但也未见得他便是正人君子,这未存歹意四字评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呢。”
黄菊附和道:“是呀,三师姐,你又不是他,怎知道他未存歹意?”
绿竹本来在四姐妹中最是伶牙俐齿,只因为方才一心回护东方昊,心有牵挂,自不免口讷。此刻见白兰、黄菊二人虽口口声声念及孤山派的名誉,但言语之中嫉妒之意反倒多些,好像专门跟自己过不去。却道:“四师妹又不是我,怎知道我不知道他未存歹意?”
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黄菊顿时语塞。
须知武林中练功最忌外人窥伺,更何况孤山四女练剑,为增剑气之寒均着衣单薄。此时东方昊误入禁区,按孤山派向来规矩,纵然可免一死,却也难逃剜目之刑。
然则规矩云云,也只是在武功分出胜负之后的事,倘若东方昊刚才不是一时失手,那规矩也不过形同虚设而已。
绿竹姑娘感他宅心仁厚,为保护女孩的自爱之心不惜束手就擒,因此决意解他闭穴之围,才有这些言来语去。
那红梅是四女之长,见三个师妹纠缠不休,玉手一挥,道:“师傅不知何时归来,这里自不便有个男人。此人破我门规,罪当不可赦。不过此人也非俗手,武功委实不低。方才有目共睹,若非他忽然罢手,我梅兰竹菊剑阵必破。我等虽是女儿之身,可这江湖豪气却不能让与须眉,理应恩怨分明。不过师傅不在,我也不敢专断,何去何从,咱们便共同商定。欲杀他者拔剑为示。”
话音刚落,只听“唰唰”两声。
白兰、黄菊拔剑在手。
红梅玉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出。
绿竹莹莹明眸望着大师姐,满是哀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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