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回到前院西厢自己房中,梅兰菊三人房舍早已熄灯。绿竹只道众姐妹均已睡下了,自己蹑手蹑脚,行动倍加小心。
岂料黑暗中有人道:“谁?”
绿竹听出是大师姐的声音,立即答道:“是绿竹。”
声音兀自带着哭腔。
红梅又道:“三师妹,你过来。”
本来西厢房一排四间,余蛟命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梅兰竹菊四姐妹恰好各居一室。四姐妹虽为江湖侠女,却究竟是女儿之身,现下客居异乡,不免胆怯,是以绿竹去后,梅兰菊便挤在一室,也不掌灯,只窃窃私语。
绿竹正在伤心处,本不愿与三姐妹相聚,只是大师姐有令,情非得已,只好硬着头皮进屋。好在屋里一片黑暗,否则一脸狼狈相一览无余,二师姐不说嘴才怪。
即便如此,绿竹也未逃过奚落。
只听白兰笑道:“黑更半夜的,三师妹遭人欺辱了吗,东方公子可有失护驾之责呢。”
红梅又道:“咱们师父若在,瞧不打断了他的腿。那老和尚、老道在做什么?”
绿竹拣了床铺一角,躺在四师妹黄菊身边,将东方昊得苦余方丈祛毒之事说了。至于浪子余蛟施计一节,因牵涉到家师孤山圣女颜面,恐多生枝节,是以按下不表。
白兰惊道:“你说那小子体内蚕毒已然除了么?”语调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欢喜。
绿竹道:“是呀,二师姐觉得很遗憾是不是?”
白兰闻言居然没有反驳。
黄菊道:“看来这老和尚未将我们孤山派放在眼里,回头禀明师父,倒须治他一治。”
冰蚕飞虻乃孤山圣女所发,苦余方丈为东方昊疗毒等于栽了孤山派的面子,因此黄菊姑娘才有这番话。
红梅问道:“那苦余方丈和天河子道长现在何处?”
绿竹道:“尚在后庭义云轩内。”
红梅道:“我且去瞧瞧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们就在这里,不可妄动。”
绿竹心道,所谓瞧瞧,一定准是窗外偷听,被人看破了大家都不好看。遂道:“大师姐就甭去了吧。”
红梅却哪里肯依,斥道:“三师妹,你道师父派咱们来开封,是逛街景的么?看你这般整日失魂落魄的样子,见了师父大家都跟着晦气!”
绿竹碰了一鼻子灰,更加气恼,却也不敢撒泼,只低声道:“领略开封胜景云云可不是出自绿竹之口,师父要找晦气自然轮不到我头上。”
红梅道:“你……”
那四师妹黄菊最是乖巧,温婉道:“大师姐,三师姐也是一番好意,那老和尚和老道都是当今武林的顶尖人物,此行可大意不得。”
红梅消了怒气,低声道:“我自有道理,放心吧。”
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这红梅乃四姐妹之长,剑术、轻功都属第一,且通闭息之术,半个时辰内可以不呼不吸,因此这般自信。
绿竹吃了大师姐一闷棍,心情更是恶劣,再不言语,蒙头便睡。
寂静之中,却听见二师姐白兰长叹了一口气。
绿竹不由心下纳闷,因为在平时二师姐早就冷言冷语说个不休了,怎的今夜这般斯文?难道是听了东方公子已然获救,心中气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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