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雾还未散去,安静了一夜的北陵城又慢慢的开始恢复了热闹,酚河两岸停满了舫舟,显然因为大雾的原因不敢行驶,舫舟上的姑娘劳累一夜,正在船尾或是船舷梳洗,惹得一些正在往舫舟上搬送酒茶烟香的苦力们流连在船头观望,迟迟不愿离去,不时传来一些龟公叫骂的声音,苦力们又继续忙碌了起来。
贺延飞安排接应的人一直守候在知行书斋外,见到洛西楚出来后,那名跟洛西楚相同打扮的人接过洛西楚的行囊,扛过洛西楚的黑色招牌便继续招摇过市去了,用洛西楚的话来说,要嘚瑟起来!
在确定没有尾巴跟随后,洛西楚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赤骁营。
贺延飞一反常态的没有着急,十分淡定的给洛西楚交代了一下昨日发生的事情,也顺便了解了一下洛西楚的进展情况。
冷天星并没有到审察司提审陆野,也没有因为陆野已经被捉拿而有什么大的动作,倒是审察司给刑部北陵吏司送去的有关古道宗的线索引起了吴丘壑的注意,左青很显然没有多事,既然圣上有旨命禁军彻查此案,那么与本案无关的古道宗还是应交给北陵吏司。
昨日早朝,刑部尚书杜天德提出了本案的一些疑点后,皇上出奇的没有动怒,而在杜天德提出取回本案的调查审理权的时候,冷天星居然同意了,但是天子没有表态,所以案子照旧。
杜天德与吴丘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吴丘壑是一个很纯粹的人,除了查案,其他任何事情再也装不进他的心里,升官发财在他面前有时候真显得如粪土一般,而杜天德急于取回案子的调查审理权不过是因为觉得此等大案不由刑部主审是否因为皇上的不信任,怕失了圣眷。
所以洛西楚现在能做的就是再等等。
贺延飞已经铺好了床铺,假惺惺的问道:“少爷现在是继续睡觉吗?”
“不然呢?”洛西楚问道。
贺延飞做了个请的手势,“你高兴就好。”
自从听了洛西楚的《元夕真经》后,而且关于出太阳的事情得到了验证,贺延飞对洛西楚的崇拜再无半点怀疑,毕竟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能够预知天气,那是如神仙一般的存在。
一直到下午,贺延飞很知趣的再也没有吵醒过洛西楚。
傍晚时分,贺延飞急匆匆的叫醒了洛西楚,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可不是有意要叫醒你的,是有关杜相爷的消息。”
听到有关杜雯心的消息,洛西楚本能反应般的一屁股坐了起来,道:“杜相爷有什么消息?”
贺延飞道:“今日早朝后,杜相爷一直在御书房跟皇上聊天,聊的什么内容你也应该猜到,皇上在御书房跟朝臣秘聊一般宫女太监都不允许在里面伺候,也就没有人知道了,一直聊到刚刚,杜相爷才出了皇宫回去了。”
毫无疑问,忠臣跟明君,一旦听闻什么治国良策,那就跟苍蝇遇见狗屎一般,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
“回的是宰相府还是知行书斋?”洛西楚问道。
“知行书斋。”贺延飞道,“难道你昨天一整天就是去找杜相爷,为的就是想他帮你在皇上面前求个情吗?那个老头顽固得很,你贿赂他的四锭黄金估计是肉包子打狗了。”
洛西楚实在不愿再理会这个浑人,又一头倒在了床上,道:“两个时辰后叫醒我,我去知行书斋。”
“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贺延飞道。
洛西楚没有理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杜雯心确实是一个可敬的人,洛西楚之所以要等两个时辰后再去知行书斋纯粹是为了让杜雯心休息休息,身为王阳明的首席大弟子,谁还没点恻隐之心呢?那不是有辱师门吗?
两个时辰后,贺延飞叫醒了洛西楚,继续画了一副术士装扮后便出了门,不过在经过此次装扮后,洛西楚倒是得出了一个近似于废话的理论,越是高明的易容术,相同的两次装扮越是一丝不差,越是拙劣的易容术,同样的装扮越是完全不同,洛西楚临走之时忍不住给贺延飞竖了个大拇指。
知行书斋门口的老仆人有些认不出洛西楚。
“贫道吴达业,昨晚跟杜老论道一宿,今夜特来赴约。”洛西楚道。
老仆人打开门,将洛西楚迎了进去,道:“老爷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未合过眼,刚刚等你的时候不觉就睡着了。”
洛西楚向老仆人微微一欠身,道:“贫道就在里面等他醒来,不会打扰的。”
老仆人露出感激的表情,道:“里屋请!”
洛西楚小心的推开门,就看到了满头白发的杜雯心神态安详的闭着眼睛端坐在椅子上,左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弯曲小臂支撑着脑袋,嘴角微微上扬,不知道是在梦里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洛西楚突然心疼起老头来。
“你来了...”杜雯心道。
“您不是睡着了吗?”洛西楚有些吃惊。
杜雯心道:“老夫一直在等,恐小道友事情未办好不能赴约,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敢入眠。”
“君子之约,纵是刀山火海也要赴约。”洛西楚道。
杜雯心笑了笑,“小道友严重了,老夫这书斋非但不是刀山火海,而且有茶有酒,温暖得很。”
杜雯心沏好茶,将茶杯放在洛西楚面前的桌上,说了一声“请坐”后自己也坐在了洛西楚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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