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着竹篮子,唱着小曲子,穿着一件庐阳花布织成的袄子,那一准是纤纤了。
纤纤看见青郎呆呆地立在路中央,奇怪地问:
“你是小狗哩,挡在路中间发啥子呆哩?”
青郎也不声响,只拿着乌黑的眼瞅着她。
她的脸上,被太阳晒出红润而显出健康的好水色,油黑油黑的头发辫成两根毛细的辫子,贴着脸,恰好地衬出了好看的脸庞,那双含笑的眸子,不管你从什么角度看都似对你多情地含笑。
青郎闷声闷气地说道:
“云秀嫂子让我带个信给你,让你赶稍些去瑞雪堂找她,说有要紧的事找你商量。”
纤纤将篮子往他怀中一架:
“传个口信,也要这么古怪地看我?是不是拿个鬼消息糊弄我?”
说完用嘴哈着手取暖,青郎前脚走,纤纤后脚跟。突然,纤纤将双手伸进青郎的脖子里,他被冰得“哎哟”一声,使劲吸鼻子,就要往纤纤的花袄上蹭,纤纤抽回手,得便宜地笑,一路碎步跑进村子。
瑞雪堂的大门虚掩着,给她留了门。纤纤轻轻推开,侧身闪进,到了庭院。
院子雅致得很:
几盆徽派的的盆景架在红木座上,上面爬满了青苔,四季常青的黄杨树桩子散落在四周角落,也收拾得干净利落,没有一根杂草败叶。
穿过满月型的大理石园门,就到了天井,天井与前厅是联着的,采光好,下晚时屋里也不暗,还能辩出四壁红褐色的底子,倒像是洗过许多水的旧衣衫,新时一定很光鲜。
而中堂那幅陈蔓生写的“云霞雕色草木贲华,林籁结响泉石潋韵”的对子是最让笛轩哥哥赞和的。
纤纤却更欢喜两边柱子上连金粉都脱落得斑驳的对子:
“快乐每从辛苦得,便宜多自吃亏来。”
四周的梁剥落了漆,上面的描金木雕残断不整,还有的生了麻麻点点的虫眼,窗棂上蓝色的玻璃依旧鲜亮。
纤纤寻不着云秀,就走到左厢,推开门,见里面也是空着的,便叫道:
“嫂子你在屋里吗?”
应着声音,从太师壁后走出一位年青人,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曲尺,头上沾满了木屑,当他看到纤纤时,脸上惊得一炸:
“这不是纤纤吗?是你嫂子让你来的吧?她去族长那里讨请明天上公山伐木的事情。”
纤纤拿眼瞟着他:
“你是谁人哩?我笛轩哥哥不在家,你一个人跑到我嫂子家干嘛?怎么猜得我就是纤纤?”
“小妹伲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我可不是什么歹人,我是你笛轩兄弟请来帮他家修这个老宅子的木匠。如何猜着你是纤纤的,十八都的女子纤纤最水灵,我走过十八都,哪个屋里的女子没见过,自然就不会看走眼。”
“叔叔如何称呼?”
“都叫我雕花木匠。”
“雕花木匠不是一辈子都住在大户人家里做雕工的吗?我妈妈説以前建这个屋子的雕花木匠两代人都住在屋头里,慢慢地雕刻。”
“现在世道变了,不比从前,自从有了玻璃后,装全雕花的门窗人家少了,也不养木匠了,这倒是让我们有了出来打零工的机会。”
俩人正聊着,云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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