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铉道:“城外李绪调兵情由莫名,行迹甚是可疑。”
协律都尉苏延年道:“李绪乃陇西李氏旁族,与其相善者唯有曼丘泽。曼丘泽远赴马邑,侍奉代王,李绪代为葬母呢。”
“皇甫烈,绣衣使的暗桩可有消息?”
“曼邱泽如今已经是匈奴的伏听者,前几日确曾出入李绪营地。”
三日血战,李绪折返营地,却见阿燊已被绣衣使所刺杀,李绪怒斩绣衣使率众来到平城墙下,却见城头士兵乱箭轻射。
李绪道:“我乃鹰扬军李绪,何故射杀我士卒。”
城头牧野玙喝道:“李绪,你叛国投敌,绣衣司的暗桩,见到汝匈奴单于献攻城之法,早已经明证了。”
“此乃敌人离间计,我误入十里河谷,三日方归。”
牧野玙怒道:“小贼,害死李敢,出卖同袍,尚磨牙自辩乎?”
城头乱箭齐发,李绪只得退回。
曼邱泽喝道:“战事陵夷至此,将军何必执迷不悟。”
李绪高呼道:“朝廷浮云蔽日,圣上不察,乃遣绣衣使坑杀阿燊,今我等皆叛国之人矣!”
数千残众皆随李绪投敌。
李敢战死,李绪投敌,平城成了一座孤城。
牧野铉道:“国无达士则不闻善,朝无争臣则不知过。朕方思洛阳朝议之时,诸臣大有善言劝谏者也!是朕一意孤行,轻敌冒进,以至今日之祸。”
张汤道:“北宫错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若是北宫错在,平城必可坚守至大军来援。如今可用之将唯有王恢,谨慎有余,胆略不足,今又有临阵怯战之意。如今还须另行计策。”
牧野铉道:“计将安出?”
“大直若诎,道固委蛇!愿大王毋爱财物,赂其阏氏和豪臣,以乱其谋,不过亡三十万金,则合围之事或者可解。”
牧野铉道:“谁可为使者?”
“闻单于之阏氏乃蠕然(柔然)部的千媚居次(公主),蠕然部与鲜卑相合,常于辽东关市贸易往来。蠕然千媚父子为匪类所拦劫,微臣与辽东太守之子王毓出手相救,因此相识。臣愿为使者拜会千媚,以求和。”
牧野铉道:“这行宫之中唯有谷云纹玉璧一对、犁靬蓝白琉璃瓶一个、金刀一把,可行否?”
“可!还须一封国书。”
牧野铉乃书曰:“汉与匈奴邻国,匈奴处北地,寒,杀气早降,故诏吏遗单于秫糵金帛丝絮佗物岁有数。今天下大安,万民熙熙,朕与单于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细故,谋臣计失,皆不足以离兄弟之驩。朕闻天不颇覆,地不偏载。朕与单于皆捐往细故,俱蹈大道,堕坏前恶,以图长久,使两国之民若一家子。元元万民,下及鱼鳖,上及飞鸟,跂行喙息蠕动之类,莫不就安利而辟危殆。故来者不止,天之道也。”
张汤携书,以阚公佐为卫士,缒城而下,直奔单于大营而去。
千媚公主道:“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也。且汉王亦有神,单于察之。”单于乃稍有所解,又闻代王之将赵利、王黄与燕王对峙于马城,乌桓过瓯脱之地,虽有撤围之意。
单于云:“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见肃慎箭神之使,方知中土皇帝之良善,故使金哲御奉书请,献橐他一匹,骑马二匹,驾二驷。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我草原白灾岁岁有,黑灾不可算,然中土居于北风之外,民富殷实,求岁币絮缯酒米食物各有数,结为姻亲之好。愿寝兵休士卒养马,以安边民,使少者得成其长,老者安其处,世世平乐。”
大单于笑道:“中土皇帝真是技穷,竟然求到女人头上了。”
骨鹿侯道:“单于,北宫错,并未进军蛮汉山,而是北出阴山,沿诺水直奔鶄泽(达布森卓尔),左大将薄胥堂得闻率兵追击,却中了北宫错的埋伏,士卒尽折于盐泽与鸿鹄泽之间。漠南王庭空虚,若是被袭击……”
大单于愣住了,继而怒道:“北宫错,我誓杀之。我等率军回援。”
“那牧野铉这边,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么?”
“秦人不过偷梁换柱之法,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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