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冷风灌进灰原哀的衣领里,吹得她一阵哆嗦,迷迷糊糊中能听到水浪拍打的声音,自己被什么人像玩具似地提着,悬在空中。
“你回来,说明你是打算招咯?波本,或者叫你降谷警官比较好呢。”贝尔摩德讽刺地笑笑,提着灰原哀后领的手更加紧了,她从口袋中掏出一颗药丸,在安室透眼前晃了晃。
“我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把她骗过来……即使做出再大的挣扎也无济于事呢,你也是一样,陪她一起下葬吧?我以前可是非常非常信任你的,可是啊,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安室透假装顺从地举着双手,眼睛里是深不可测的狡黠,他似乎对自己在这场对峙中的结局胜券在握:“你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吗?贝尔摩德?你忘记我在了无音讯以后我安排的同伴会把你的秘密传播出去……”
“所以劝你最好放了那个孩子,怪怪束手就擒喔。”
“呵!”贝尔摩德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握着解药的同时她的手也摸上了黑色的手枪,指尖在扳机上蠢蠢欲动,“我看你才是和那群愚蠢公安待久了以后才智商下线的吧?怎么学不会吃香呢,波本?你觉得以boss这么多年来在法治社会下暗里游走却从未被击败?岂会怕我的秘密传播出去?”
“哦?是吗?”安室透怀疑地挑起一边眉毛,“看来你是要试试才能知道咯?我还真是期待组织里的人知道这件事以后脸上的表情呢。”
贝尔摩德的蔑笑始终都挂在脸上,她在记恨自己相处时间如此之长都没发现这个男子接近他的真实目的,记恨他毫不留情地践踏了她难得给予的信任。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你和雪莉,都无法看到了呢。”她趁着安室透正在思考对策的空挡,以极快的速度将毒药塞进灰原哀的嘴里,并且像被丢弃的石子一样把她扔进了湍急的河水中。安室透看着突如其来的举动,心脏猛然漏跳一拍,但是出于公安的职业素养,他几乎是在贝尔摩德做出举动的同意瞬间掏出了枪,朝着她距离心脏较近的地方连开三枪,扣下扳机的手指没有任何怜悯。
贝尔摩德与安室透搭档时间如此长久,知道这个心思缜密的人绝对不会在想好对策前就过来送死,带着枪支这个举动几乎是常态。他聪明,她也不傻;他训练有素,她同样可以绝地反击。虽然心脏几乎被贯穿,她还是在疼痛烧到她的末梢神经之前拔枪朝安室透的腹部开了一枪,看着血色蔓延着爬上金发青年的白衬衫,她带着最后一抹得意的笑倒了下去。
“最后……赢的……还……是……我们……”
“杀完了……我最痛恨的人……我就……赢了……”
贝尔摩德是一号和宫野志保一样悲哀的人物。
她是可以让一街的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当红明星,她可以是继承“母亲”事业,未来可期的演员,她可以是冰冷的、罪恶的杀手,享受着凄厉惨叫带给她的快感——
她是千面魔女,她可以是任何人,却从来不可以是她自己。
被boss束缚着,没有自由,像曾经的宫野志保一样被犯罪科研的沉重枷锁拖住了脚步,她有高超的易容,变成那个轻佻的,随意的,可以变装成任何人潜伏下去的自己,已经渐渐迷失了原本的样子。
她有一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宛如翡翠一般,她冷静,从容,心狠手辣,执行任务时手下不留情,她习惯了一个人用一种挑逗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故事,用玩笑般的眼光看待自己的过去,她却也忘了——
自己也是个曾经在黑灯瞎火里害怕摸索着的小女孩。
她因为宫野家族那个可恨的药物停止了老去,永远顶着一副青春的面容,但是自己的灵魂却在不断衰老,她知道在最后的最后,那副华丽却虚无容貌下掩映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让子弹贯穿她的心脏,去等待血液凝固吧——
去再次地拥抱黑暗吧——
对她来说——
死亡即重生。
安室透还来不及确认贝尔摩德是否还留了什么把戏,就立马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去搜寻那个不断下沉的女孩子。
冷刺痛着他的伤口,子弹还死死嵌在血肉中,但是他一刻也不允许自己停下来,一刻也不能停。从肺部进水,失去意识到脑死亡,短短一会儿的时间说流逝就流逝。
安室透深呼吸了一口气,不顾腹部剧痛的阻挠,不断向黑暗是深水处游去。
他在迫切救人的希望下,心中的焦灼大于了生理上的疼痛,根据他和贝尔摩德做了结的时间与水的速度和流向,他也大概算出了灰原哀的位置,在往自己设想的那个方向游过去以后,果然看到那个小小的茶发女孩在无力地往下沉。
他加快了手脚划动的速度,将女孩一把拽了起来,这期间他不禁呛了几大口水,咽喉也如针扎一般刺痛着他身上的每一处。
他奋力游出水面,防止自己因为体力不支而再次倒下去,他先把女孩抱上了岸边,随后自己用谨慎的一点力气爬了上来。
他掐住她的手腕,灰原哀的脉搏很微弱,脸色也因为药物和水泡了一会儿的关系有些发青,他将女孩子重新抱在怀里,踉踉跄跄地跑向人多的地方。
难得看到一个行人,他便顾不得多虑把灰原哀塞到那个人的怀中:
“麻烦您先带那个孩子去医院吧,她中了毒还经过了溺水,需要马上急救,拜托了,非常感谢。”
路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拖着怀里的女孩,呆愣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那您呢?”
他给了那个人一个憔悴的笑容:
“我先去找警察。”
路人知道着事关人命,不敢再多耽搁,立马拦下一辆出租车来往附近的医院,目送着车辆远去的安室透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的感觉十分敏锐,从刚刚就感觉到了,除了贝尔摩德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暗地里监视着他们。
那是一道非常不友好的目光。
即使身受重伤,他也不敢和灰原哀一道去医院,因为这样说不定就会暴露那个孩子所在的位置,还会连累那个戴眼镜的小侦探,眼下,只有先交出自己才是最佳决策了。
“阿拉,真的是好强大的执念啊——保护所依恋之人的血亲,降谷警官,您的事迹可以被写成文章挂上日报啊~”不出他所料,在送走灰原哀的一刻,那条黑暗的小巷子里就走出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初次见面,我叫小林南灯,代号山崎~”女孩子的眼神里闪烁着狰狞的光芒,对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安室透也毫不畏惧。
听到这个名字,安室透心里一跳。
“前几天FBI在疯狂搜索的卧底,原来是你?”
女孩仿佛很吃惊安室透居然还知道这件事,随后温和地笑笑,却令人毛骨悚然:
“阿拉~是我厉害~而且我有帮手哦~詹姆斯布莱克前辈,同样是卧底在FBI的人呢~也正是因为他确定赤井假死,我才怀疑你瞒报的~”她佯装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只许你们安插卧底不允许我们安插,就太不公平了哦~”
“所以呢?”安室透丝毫不慌,冷冷问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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