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唱中的身躯泛出光泽,楼辙虽然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感受到细胞的代谢正开始以一种更加澎湃的方式演绎着。
炸裂的生命能量从身体中四溢而出,一层沙色的空间突然笼罩在对决中央,将迫近的斩击硬生生震荡开来,随之而来的剑身攻击以旋剑的方式轻易化解,原本禁锢的枷锁从末端开始沙化,楼辙的脚向下一蹬,伴随着狂怒的咆哮声冲了过来。
“好像不再迟钝了?”他惊讶道,伴随着锐利的锋芒冲向,意图击破拦截在新世界前的最后一道障碍物。
与此同时,退了一步,电子脑里读取了被植入的记忆片段。
与过往相比,这次,他再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看到自己的时候,就慌张地躲在母亲的身后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咧了嘴,虽然数码的脸部无法体现出微妙的表情变化,但她已经非常知足了:“真的是成长了不少,现在您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出色的男孩子了。”
在晶体眼球熄灭的那一刻,摊开了自己的双臂放弃了最后的防御,如果可以流泪的话,那么她会感动得哭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她可以放心了。
她想,如果是现在这样的话,那么进入全息世界的那一刻就不会被那群抛弃生命的货色给算计了。想到这里,她便再次不舍地看了一眼逼近的少年。
沙刃从天际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留下炫目的橘色轨迹的刹那,以看不见的速度在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斩击。
深深凹进的刀子口,在数码铠甲上触发了机体的遗言系统,微微泛光的眼睛还可以维持着机能最后的行动。
“小主人,很高兴见到你。”跪落在了沙地之上。
落地的楼辙回转了身体,错愕地盯着那具一动不动的数码身躯。就在刚才,他非常仔细地留意着对手的动作,他很清楚,并不是自己的攻势多么强劲,而是与自己较劲的对手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
“你——认识我吗?”他迈出了小小的一步。现在,他不知道应该喜悦还是应该悲伤。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杂糅在这片空旷的天地中。
执法队、波段凌、春之谷的所有人都关注着的下一步举动。
“原来如此。”与此同时,7E5恍然大悟,难怪这样的波导能力像极了创造出自己的主人。
“其实世界树根本没有什么守树人,只有我与7E5,没日没夜地盼着你归家。”说完了意识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的菱形眼眶再次失去了光泽。被斩击割裂的位置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巨大声响,很快变成细小的多角碎片爆裂开来。
但这还没完,从内部调取的程序依然还在运行,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事情太突然了,楼辙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望了一眼波段凌,想要寻求她的帮助。
波段凌没有任何犹豫,向楼辙所在的位置跑了过来。
“你能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吗?”
在彼此的注视下,眼前的正发出呜啦啦的卡带声。
这种刺耳的声音跟老式的黑胶唱片机非常的类似,波段凌大致就可以猜出下一秒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在某种条件下,她身上的特定程序被强制调用了。以简单的角度来说,她现在被更高级的触发型程序入侵了。”此刻,从的背部可以看见wavein前缀的函数开始在缓存区发挥着作用,在反复的调试中喉部的音频接口开始播放加工过的数字音频数据。
从函数的运行代码来看,这是一段调用的录音框架。
“有人给你留了言,不过还不清楚到底是谁。”
“是吗?”他只是故作淡定,“会是一直惦记着我的人吗?”
楼辙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为什么,在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眼眶就有些湿润了。
所有渴望爱的孩子,很容易就被一些小事打动的,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自己。
嘀——
空灵的机器原件原声,让所有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就连风也踮起了脚尖。
这种声音楼辙在爷爷的留声机上也听过,是播放歌曲的切换按键声。
现在,他显得有些紧张,只是到了这个年龄已经无法肆无忌惮地表达内心最为真实的感受了。
缓存区里的声音对着眼前的少年喊道:
“很高兴见到你这么有活力的模样。为你的成长喝彩。”
……
微微上扬的嘴唇开始发颤,他的孤独像漫天的黑夜从内部翻涌而上。
“这是?楼镌的声音。”牛警司第一时间从监听设备中分辨了出来。
波段凌注视着楼辙的脸庞,她知道,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是他父亲的声音。
一动不动的,但程序还在自动运行着:
“首先,我得感谢你,在我还未拥有你的时候,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直到你的降临,我才获得了一个引以为傲的身份:父亲。”
楼辙动了起来,静默地走到了的身前坐了下来,虽然他在先前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好感,但还是想听得清楚一些。7E5也挨了过来,带着对主人的思念参与到了这场特别的团聚之中。
悲怆的月色下,他正听着一台机械说出一些自己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对话。
沙地变得异常的冰冷,像一颗饱含失望的心。
“显然,我非常有可能成为一个不太合格的父亲,没办法履行像普通父亲那样的陪伴职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成长,它本身就是孤独的合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等待着你去挖掘与探索,同时我也不奢求获得你的理解。
为你想去到全息世界感到兴奋,男孩理应要有最为浪漫的冒险精神。
最后,为我们拥有一次愉悦且难忘的父子对话感到痛快,作为你的父亲,我深深地爱着你,孩子。”
……
暗鸦在世界树的枝端集结,楼辙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它太短暂了,连仇恨的情绪都还未铺垫完毕的时候就夏然而止了。
万籁俱寂的北循城响起了魂之歌曲,在悠久的吟唱中,牛警官庆幸自己没有拨打那一通电话。
他也许没有办法理解内心的恐惧,但如果要理解父爱的话,他很容易就获得了共情。
在提起脚尖的那一刻,安全部部长拍了拍牛警官的肩膀,便离开了。
影像室灭了灯,在场的人都在反思,人类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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