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越老反而顾虑得越多,再也没有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慕成军把手中的棋子落下,抬起眼:“淮期,其他的爷爷全权交给你处理,但淮城……毕竟也是慕家的孩子,不可饶恕的是他父亲,当年的事他并没有参与,爷爷希望你不要做得太绝。”
慕成军自然是不希望看到他们亲兄弟手足相残,互为仇敌,当年的两儿子互相算计已彻底伤透他的心,还把素娟给气落下病根,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这一直是慕家不可言说的丑事,当初慕荣慎和楚箐在高架桥上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是慕荣齐那个畜生没人性,在车里动了手脚,以至于慕淮期失去父母。
最意想不到的是,当初慕淮期也在车里,一家三口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听调查的警官说是母亲关键时刻死死护住了孩子,所以才安然无恙。
自从目睹亲生父母的去世后,慕淮期的性子越发冷漠了,以往就不喜欢与人相处,经历那事后更加薄凉无情,倒是对学习和慕氏有了兴趣。
虽然他没对慕淮城表现出什么歇斯底里的恨意,但慕成军清楚,他只是在压抑自己,要是想让他不恨,几乎没太可能。
只是慕淮城当时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父母犯错与他无关,如今不让他插手慕氏已经是在欲加其罪为父母偿还罪孽。
若是再逼他,慕成军怕他也走上和父亲一样的老路,所以一直放纵他,除了没给他插手慕氏的权利外,其他的都由他的意。
现在只希望慕淮期能别与他计较,手心手背都是肉,慕成军深感无力,上一辈的恩怨已经以死亡为代价过去,小一辈的似乎也无法调解。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才会令慕家遭受此大难,其乐融融儿孙绕膝已成奢望。
在北城叱咤风云了几十年,本以为早已经练就一颗坚硬的心脏,但依旧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折磨。
慕成军不禁哀恸。
慕淮期看着面前这个年逾古稀、面露难色的老人,顿了半响,他没有去拿棋子,反而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爷爷,当年的悲剧不会重演,慕淮城只要安分,他依旧慕家二公子。”
慕成军霎时明白,他这意思是只要慕淮城不去招惹他,他就能享受着慕家的光环和富裕过完一辈子。
做个无权无势的慕家二少,可能慕淮城会心有不甘,不过这次得到慕淮期的承诺,慕成军心松下了不少。
“……行,爷爷明白了,会提点他几句。”
两个小孙子相比较起来,他还是更中意慕淮期,慕淮城那孩子与他父亲有几分相似,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可双眼流露出不甘和野心,性格阴狠。
没再多苛求什么,慕老爷子说完就拿起茶水一饮而尽。
接着又问道:“对了,你和枳丫头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家宴上那一出你是做戏我看的吗?”
说到这个,慕成军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庄重威严,在父母恩怨方面他没有立场说教,但在他的婚姻大事上他不得不说几句。
他答应过南老友,若是慕家不好好对南枳,他百年尘归尘,土归土后,恐怕没有颜面在极乐世界面对从枪林弹雨中并肩作战的好朋友。
见慕淮期沉默,慕成军摇头叹气,皱着眉头提点道:
“淮期啊,爷爷当初给了你机会,且给了你选择的权利,只要你结婚成家就把慕氏交给你,至于你娶谁,在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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