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惠王年十四年春,秦惠王薨,谥号‘惠文’。享年四十又六,葬于咸阳北原公陵,举国哀吊。
同年立夏,惠文王次子赢安,凭先王遗诏,即位秦王,斥责大兄赢武,违背秦楚之盟,背信弃义,穷兵黩武,毁秦国之根基。责令其于秋分之日,驱逐出境,未得王令,今生不得入国境。
赢武受命,移交虎符,卸任军职,整备月余,待时方离,军中旧部愿誓死追随者众多,赢武阻之,斥责众将,曰:“诸为秦将,食秦禄,当为秦死,岂因人情异乎?”
众将羞愧,拜服于地,大声齐喝:“公子武乎!威四野!!!~”
赢武大笑而去,随行者除三千仆从外,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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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之日,林叶飘零,一场秋雨一场寒。
大大小小的车队在雨中前行,纵使秋雨冰凉,也抵不过百姓温情,此时万人空巷,竹伞林立,无有不从心者。
车队沿长街而行,街边巷道拥挤不堪,所有人都想再看最后一眼,这位曾经的无双公子。
高台阁楼,翠衣少女倚在窗前,双手紧握着一枚双鱼玉佩,唇齿微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远行的车队,任凭雨水溅打在身上。
雨渐渐大了起来,少女也模糊了双眼,水珠从脸颊划过,不知是泪是雨,只听少女轻轻的唱着: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①
可惜这婉转哀愁的歌声并无人听到,静悄悄的消散在了这接连天地的雨幕之中。
赢武坐在马车上,车厢方正,顶如巨伞,壁刻铜虎,窗挂丝帛,踩的是虎豹皮绒,坐的是鹅羽锦垫,前有四马同辕,后有黑旗飘扬,旗上绣着一个烫金大字‘武’。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放逐之身,但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却并未削去他的王爵,这种规格的马车,他还是够资格的。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十八年之久,久到他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就像他对张师说的那样,他是一个盗取弟弟命格的窃贼,因为他是穿越者。
穿越前他是一个没有家庭的人,自记事起,就没见过家人,所以他喜欢集体,渴望温暖,少时贪恋校园,成年不舍部队,只要是能跟集体一起生活的地方,他都不愿离去,但离别,总是人生的主题曲。
他病了,除了医院的医护,没有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不清楚,也不在乎,他签订了遗体捐赠协议,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黑暗并未持续太久,他又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汗水的苍白的脸,这一世,他终于有了母亲。
不光有了母亲,还有一个瘦小的弟弟,母亲一个手掌就能把弟弟完全托起。
他听到一阵粗狂的大笑,满是虬髯的大脸兴奋的对着他说,从此以后,你就叫赢荡。
他顿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这毛脸汉子平白无故的怎么能骂人呢,呜呀呜呀的挥了几下拳头,胖嘟嘟的小手软绵绵的打在汉子脸上如同搔痒。
汉子又是一阵大笑,随后弟弟便哭了起来,哭声不大,更像是在哽咽抽泣,汉子顿时有些不喜。
母亲赶紧捧住弟弟,哄了又哄,汉子叹了一口气,说到:“寡人有荡儿足矣,这小儿瘦弱身躯怕是活不过成年,取个安字吧,如不夭折,就叫赢安。”
母亲泪流满面,小心翼翼的捧着弟弟,生怕一松手,弟弟就夭折了。
赢荡?赢荡!他终于明白自己来到了哪里,跨越了两千多年的时空,一个群雄并起,七国征伐的年代。
如果没有他这个意外,弟弟,才是那个应该被取名为荡的人,后世被称为秦武王的人,一个天生神力,体格健壮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瘦瘦小小,奄奄一息。
但无论如何,来都来了。
也许是不想被后世人玩梗嘲笑,也许是内心里对弟弟的一种愧疚,十岁那年,他连续击倒了十个大秦武士之后,在父王的生辰上,提出了改名的请求,从此赢荡改名为赢武。
赢武把玩着球形的香炉,脚边还有一个手炉是用来取暖的,里面装的是无烟煤,秦地本就是苦寒之地,为了生活舒适,他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现在秦地的百姓家家户户都有火墙,冬季的存活率也大大的提高了,这也是赢武被万民敬爱的原因之一。
不光勇武,且智慧无双,这也是无双公子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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