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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谁的影子

我去了海边散心,碰到两个老朋友并熟悉的互相打招呼,亦如从前那般可却少了很多从前的味道,就好像熟悉后的陌路再次行走而带来的感受。当我站在海边之时,已是傍晚,今天的晚霞格外美丽,蔚蓝的天际垂落一条条丝带,那些云朵变换着形态在天空舞动,夕阳亦如以往般的鲜红,我耳边响起老人说过的,仙界铺十里红妆迎接盛世,在我现在的眼睛里,此刻的它是那般美丽。我朋友打来电话,告诉我该去吃饭,事实上我们在一个礼拜前就已经约好今天去吃海底捞,可我却睡过了头,因为前一天晚上我和我的同事去喝了酒,我记得凌晨四点才回的家,当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手机,好像睡过去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昨晚的放肆使我今天睡过了头,从而忘记了约定,我这人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做不到的事情我从不去承诺,任何约定我都从不迟到。可唯独今天是发生了例外,我给他发消息并告诉他原因,并询问现在是否去找他,他以肯定的语气告诉我必须去,就这样我坐上了那趟巴士。

我坐在巴士的最后面,那夕阳的余晖透过窗落在我的脸上,书上。车辆行驶,它又透过窗或者窗外楼房的玻璃反光后又落在我的书上,随着车的行驶而变换着颜色,那掠过我眼帘的树和城市绿化花坛,都披着金色的外衣,大巴依旧在行驶。我坐在车后看书,不多时便觉得头眼昏花,那是夕阳快要落入地平线,光线变的柔和而森冷,司机打开了车内的灯光,那森冷的灯光下,每个人都透露出疲态,有些甚至昏昏欲睡。我合上了书籍,并把它放在我的腿上,然后托着下巴看窗外,当窗外的夜幕垂落,这时的天空紧跟着乌云密布,不多时车窗上便有了水滴,每当这时,我的内心总会觉得轻松和愉悦,可是有些悲伤的东西总会被雨滴唤醒,我就那么望着窗外发呆,如果这时有人在注意我,或许看到的只是我坐在哪里的云淡风轻,可他们却看不见这风轻云淡后的波涛汹涌和火焰。我记得昨天的天气预报,可却唯独

记不起今天带雨伞。见到他的时候他畜起了长发,眼神憔悴而无神,看着他的脸我甚至记不起他曾经的意气风发和充满青春活力的朝气,我只知道近期他的烦心和忧恼,是感情和生活的琐碎将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我看过的所有颓废和丧气都无法形容,我甚至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们默契的转身并排走,好像一切都像从前那般,可却不是从前的我们。当走进天主教堂门口的咖啡馆,我们每人点了一杯美式咖啡,而且很默契的都没有加糖,当第一口咖啡入喉我望向他的脸,眼神相对的那刻我看到了他的疲惫和悲伤,我相信在他眼睛里的我亦是如此,然后低头,继续品尝这苦。从前我很讨厌苦涩的东西,可如今却经常去喝不加糖的美式咖啡,那苦却又变的甜了。这苦里有生活,有现在,有对未来的茫然还有对此刻的无奈,它又像是缤纷的色彩,黑的纯粹,蓝的沉淀,紫的梦幻,红的热血,最终都化为白的无力和白的明媚。我们点起一支烟,看着它燃尽,那烟雾在空中萦绕,我们亦在这烟雾里沉沦,耳边回响着80年代的《水手》,就好像我们逝去的展望的未来。老板为我们续了杯,然后指了指墙上的标牌语,那牌语上写着“青春就像卫生纸,看着挺多的,用着用着,就没了”我笑了笑,并告诉他,“没事,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安静一会儿”老板和善的咧起嘴角,回到“你们想坐多久都可以,架子上有书,咖啡免费续杯三次,厕所在后面拐角,如果想走走,出门就是步行街,可以感受一下这里风情,若想赎罪忏悔,那就去店后的天主教堂吧。”然后看我们一眼后,转身回到了吧台。

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良久他说道“浩楠呐,你说人这辈子,为什么要这么苦这么累?“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因为对于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合适的答案,并且我也不会安慰人,我怕自己的话语对他再次造成伤害,于是我对他说了那个人生犹如自行车的故事。当我说完,他看着我,并没有说话,可我却注意到了那从他眼角滑落的泪滴,我不知道要什么样的难处才会让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流眼泪,但我却能理解他的悲伤和苦难,我们的家庭是何其相似,我们的遭遇也大同小异,所以对于问题的看待上我也觉得多少能理解三分他的不易。我用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告诉他,”这世界也许并不美好,但我们仍可以治愈自己。当未来迷茫,不要去做任何决定,眼睛盯住现在,因为在迷茫的时候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百分之八十是错误的,所以,不要去做任何决定。我一直认为,现在就是未来,如果没有活好现在又怎么去衡量未来。不要等尘埃落定再去做决定,那会留下数不清的遗憾和后悔,我们总在盯着失去的东西且为此苦恼,为什么不想想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呢?比如,你还拥有我,我从不吝啬自己的爱和热情,我们是朋友,我个人认为,人生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朋友度过的。若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当他孑然一身独自一人,只是遵从本能的活着,我觉得那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灵魂。”当我说完,他的咖啡也刚好喝完,并且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你的追求也许不适合我,我更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我回道“你知道生命有多脆弱吗?一个人如果不喝水,四天就会因为脱水而休克昏迷,不吃饭,仅仅两个星期就会因为器官衰竭而死去,(当然我说的或许不是那么准确,这个要根据个人体质而衡量)你看,生命多么脆弱和无常,不仅仅要活着,而且还要活的精彩。一个人离群索居,不是疯子就是神,人之所以是群居动物,是因为离开群体,个体的生存是艰辛的。”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被生活的苦难而折磨着,亦被事物所羁绊着,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有朋友来分担我们这些酸甜苦辣咸。“我希望你明白,我需要你,我爱你,我们不仅仅是同窗的好友更是患难与共的兄弟。若有一天你觉的离开我对你而言是一种幸福,那请你告诉我,我携清风美酒披星戴月去送你,相识一场,若不能好好告别,那我的人生会不圆满“。

这之后我们在热泪中相拥,在雨水中离别,我目送着他上了车,然后转身向海边走去,我希望他过的好,开心幸福,尽管或许他的人生规划里没有我这个朋友的存在,我仍旧衷心的祝福他,为他感到开心。朋友就是如此,我不需要你常常陪伴我,也不需要你对我帮助多大,但在你难过忧伤时,我是你的杯中酒友,我懂你逞强背后的柔弱,你明白我坚强背后的伤疤,并彼此念念不忘且彼此由衷祝福便足以。幸而识你,品浮生梦华,经岁月沉淀,与你,常相思,两清欢,得清风花海半壶茶。

我常问自己,你最爱谁?谁最爱你?到后来我听说,两个答案若相同,人便有了幸福的希冀,若人间不值得,那你就是三月南归的燕,是四月的风,是五月的杏,是六月的声声蝉鸣,是七月之上湖边的杨柳低垂,是八月的麦谷,是九月那不舍的秋,是十月的人声鼎沸,是腊月清晨的霜露,是寒冬的皑皑白雪,是我翘首以盼的期待和依赖。我们会遇见很多人,有人教会你成长,有人教会你经商,有人教会你如何爱自己,也有人会告诉你,如何做好自己,可最终这些的这些,那些的那些,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淡淡的消失,直到你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也许有一天你会猛然想起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的话,可你却想不起他的模样,只剩记忆里的他和他的穿着打扮,却唯独记不起他的脸庞和姓甚名谁。我一直都很很喜欢时间这个老者,虽然昏庸,但他让那些悲伤的事不再凄惨,也让曾经躁动的心得到宁静。在时间的流逝里我最喜欢的地方在于,他让过去那么介怀和放不下的事变的可以放下,让曾经无比讨厌的人变的可爱,直到你再次触及记忆里的隐秘处,他们的所有不好和让人沉思的事都变的可以理解,那就是时间教会我们的东西。我一直都很喜欢看书,不管是去旅行还是工作,亦或者只是今天闲暇,我都会捧起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每当读一本书就像认识一位新朋友,就像与智者相谈甚欢,又好像在某种自我精神层面上与命运的大手在棋盘上厮杀。我无法给你更多建议,我只能告诉你怎么做自己,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迷茫中迈步,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很多时候,尽力就好,不必对自己过于苛刻,过于追求完美只会适得其反。那些年我在一家火锅店做服务生,因为我年轻啊,心高气傲,就拿自己是研究生说事,每天高谈阔论,我要创业,我要赚大钱,可我从未想过,我要如何去创业,要从哪里入手。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与朋友去吃饭,在饭桌上谈起这个事,他们在座的每位都曾在年轻时如我一般,在经历了现实的残酷和无数次跌倒再爬起中摸索出自己的生存之道,然后用这些阅历去告诉每一个如我一般异想天开的人。一个公司的成立和运营,且不算成本与人力,光只是管理就有太多的学问要做,这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领导者的睿智和对风险的评估,才或许可以维持住一个公司的运转,当我明白要经历那么多的挫折和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后,我开始思考,我选的路是否正确,我的创业方向是否正确,每次想到这些,都很令人头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我始终会记得那些日子里那些亲切又和蔼的人。

隔天,因为心情不好想去放松一下自己,就约了朋友去网吧玩,和朋友打游戏到凌晨四点左右,他们熬不住了就先回去睡觉,而我却依旧没有一点睡意,也许因为熬夜吧又或者是事情的堆积,心情越发糟糕。在快要凌晨五点的时候,我打着出租车去了海边,五月的天亮的很早,当我到海边的时候天际正好有一抹亮透出来,赶海的渔民已经出海,我就在海岸线上行走,虽说已经夏至但海水依旧冰冷刺骨,我左手提着鞋,右手抱着书,戴着耳机,站立于海岸,大概远远看去我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我记不清那天在想些什么,总之我就迎着晨光在还带着湿气的沙滩上走着,那海浪一层一层的在我脚底下叠加,偶尔会有海藻被冲上岸,但很快又会被下一波海水带回,来来往往不息,而它仍旧漂浮在水面。忘记了那天走了多长的路,但是我记得那天的脚被沙滩上的碎石和贝壳划破了好多口子,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都不太可以正常行走。当朝阳初升,我已经坐在出租车里,那温暖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却感觉不到温度,就像冻坏了的人四肢麻木,我也没有心情去欣赏那美好的日出,耳边只有汽车的鸣笛声和人流的喧嚣,使我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跌落谷底。我记得那天的工作仍旧非常顺利,可当日上三杆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不停使唤,就像机器突然宕机,四肢麻木,心跳加速,脑袋好似要炸开,眼前一片模糊,在失去意识之际拨打了急救电话。当我能再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耳边是护士的低语’血压一百八,先插氧气”然后鼻孔就感觉到有异物,而眼前仍旧漆黑一片,可我意识却相当清楚,以至于我能感觉的到周围的一切,但却无法挪动身体的任何一个关节。我感到惶恐和害怕,于是用虚弱的声音问医生,我会死吗?那护士温柔的摸着我的头试图让我平静下来,并嘱咐我让我控制一下自己的心跳,我的同事抓住我的手告诉我让我放松,不要那么紧张,她一直在。我很感谢她们,虽然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她们的模样,可那个护士温柔又焦急的话语在此刻看来是那么的善良,来自同事的关心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当一番检查下来,其实身体没有出太大的毛病,就是贫血外加有些低血糖,但需要住院观察,大概是工作的忙碌和我经常不吃饭造成的。第二天我就可以下床活动了,第三天我就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又休息了一天我便回去工作了;那时我不知道命运会和我开那么大的玩笑。

回到工作的第三天,偶然得知旁边商场是有健身房的,隔天我就去办了健身卡,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自律生活,早晨八点起床喝一杯白开水就去健身房,呆到十点半回去工作,两点又去健身房,腹肌,臂力,在自己身体接受范围内每天突破着自己身体的极限,然后六点又回去工作,晚上下班常常十二点左右,回宿舍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书,看到精彩处再做笔记,或者去联想接下来的剧情,或者拿出电脑写写论文或者文章。就当我努力的提升自我的时候,命运又再次搅动我的丝线,这次是晕倒在路边,路过的行人拨打了急救,我醒来时已经在病房,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傍晚七点。我询问了医生,造成我晕倒的原因是什么,他让我做骨髓穿刺并告诉我,贫血有时也是白血病导致的,瞬间所有的希冀和期盼被现实粉碎,就像身体被抽空了力气般的苍白凄凉,我颤抖的拿着那份检查报告,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如缩影一般在眼前回放,从记事起到现在,这二十年来我的人生犹如走马观花般的短暂和灰白,不甘,失落,彷徨和无力的明暗交杂,我甚至想现在就结束这一切。我不记得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当我精神恍惚的回到工作岗位,我的老板告诉我,不要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若有困难言一声,我的同事们对我抱以关怀和热爱。直到现在我依然很感激他们那日的温柔和关心,否则或许在第二日我会以某种方式自我了结。当然直到现在我也依旧有结束这一切的念头和想法,可当回头看看自己来时那蜿蜒曲折的路,有惊喜和失落的辉映交错,有感动和泪水的交融,有朝阳升起时的温柔和日暮低垂时天边的夺目的云霞,我就又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若生命只是一场没有返程的列车,那我也想再多看看这一路的风景,尽管隧道的黑暗更多,但也正因为这黑暗更多,那短暂闪现的光芒才显现出它的弥足珍贵。也许我今晚睡去明日清晨不再醒来,可我看过今日的朝暮,拥有过它的温度,与我的朋友有过攀谈,与陌人和善,便觉得今日并不悲观。假若生命都短暂,苍茫都离散,那告别就请别留遗憾。此篇赠与你,我每一个迷惘的同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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