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明扫了一眼草地上散坐四周的队员,翻开笔记本念道:“下面宣布入选全市大运会的名单,男子组——陈庆国、刘新民、陈刚……”
关骏杰双手抱膝,脑门儿抵着膝盖坐在草地上。春天的阳光金针一样扎进他的脑袋,他感到精疲力尽,好像所有的精力都融进汗珠里,一点一滴顺着头发滑落在眼前碧绿青翠的小草叶片上,顺着叶脉慢慢消失在草丛中了。
“……希望入选的同学戒骄戒躁,备战大运会;落选的同学加紧训练,备战校运会。散会!”徐胜明的声音耳旁风一样吹过。
队员们都散去了,关骏杰抬起头看看四周,往后一倒,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雪花般的杨絮漫天飞舞,在关骏杰眼前形成白茫茫的一片。想着半年来的艰苦训练换来的落选结果,他的心里充满失败感和沮丧感。
一阵回旋风吹来,杨絮在夕阳中凌乱翻飞,渐渐幻化成一张模糊又美丽的脸庞,她带着金色的微笑看着关骏杰。
“师姐!”关骏杰心里瞬间涌过一阵热力和温暖……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弹射而起。
关骏杰噔噔噔冲会议室时,安静的会议室里只剩姚莉一个人了。她坐在背靠窗户的主席台上,从本子上抬起头,一脸不悦地看着来者。
关骏杰急步趣近,抹着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说:“师姐,对不起!”
夕阳从姚莉背后射过来,关骏杰看不清逆光中她的表情,但这是一张清冷晦暗的脸,和刚才他在草地上看到的金色的脸庞完全不一样。
她合上笔记本焦躁地用笔敲着,皱着如峰的眉头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会议结束都快一个小时了,以前你从来不迟到的!”
“师姐,我……”关骏杰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狼狈不堪地在胸前湿透的蓝色运动服上擦着汗津津的手掌。
姚莉站起来递给他一张纸:“今天写完,明天一早要检查。”
“嗯呐!”关骏杰接过纸,抽抽眼镜框:“师姐,今天选拨我……”
“好了好了!”姚莉打断他的话头摆着手:“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明天再说吧,我要走了,还有一摊事儿呢。”
她拿起手边的稿纸在桌子上咄咄咄顿齐,抄起笔记本急冲冲走了。
“好吧……”木愣愣地看着姚莉青烟一样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夕阳中的关骏杰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心里空荡荡的。
穿过鸟语花香的树林,绕过教授楼,关骏杰来到林子东北角尽头那棵高大茂密的银杏树下。树下立着一块长约四米高约一米五、油漆剥落用铝合金皮包边的木黑板,四角钻了个小洞,用铁丝捆在两个锈迹斑斑的铁三角上。铁三角用两根角钢焊接在一起,用几根粗铁丝绑在树干上。
关骏杰在距离黑板三四米的高靠背水泥凳上坐下,把彩色粉笔盒放在旁边,掏出香烟点燃,看着对面五六米远爬满了绿藤的围墙摇着头骂道:“学校领导真TM的脑子进水了!在这儿弄个黑板报给谁看啊,鸟看啊?唉,可惜了老子的欧体书法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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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掏出姚莉给他的那张纸,扭头看看黑板上已经描好了的花边、画好了的插图,低头看着文字,构思着黑板报的排版……
书写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从身后经过。
借着快要消失的夕阳微弱的霞光,关骏杰写完了最后一段文字。当他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时,“叽啾啾……”一串细弱但明快的鸟叫声在背后响起。
关骏杰僵着身子,轻轻地、慢慢地回头——左后方围墙上绿藤丛中,站着一只通体翠蓝发亮的小鸟,正歪着头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关骏杰不敢转身,就这么扭着身子微笑着看着小鸟……
扑棱棱,又一只也是通体翠蓝发亮、只是大一点儿的鸟飞过来停在小鸟身边,把叼在嘴上还在蹬着腿儿的蚂蚱塞进小鸟张成九十度的橘红色的嘴里……
“糟了!”
关骏杰暗叫不好,把手里的纸捏成团一扔,抓起水泥凳上的粉笔盒撒腿就跑。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关骏杰跑到食堂放眼一看,所有卖饭窗口已经关闭了,餐厅里只有两个服务员,女的端着盆子拿着抹布收拾餐桌上的剩菜漏饭,男的抡着笤帚哗哗哗扫地。
“卧槽,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真TM的一步晚步步晚吗?”关骏杰哀叹一声咬牙切齿骂道,吞着口水无可奈何转过身。
微暗的夜光中,一个苗条而丰腴的身影出现在食堂门口。
“三爷!”关骏杰的声音像围墙上绿藤中那只翠鸟一样微弱而可怜:“三爷,还有饭吗?”
倪珊烨倚着门框抄着双手,瞪着眼睛晃悠着腿:“饭?你还知道要吃饭啊?我还以为你小子吃大餐去了呢!”
“什么大餐啊三爷,我刚刚写完黑板报。”关骏杰眼里满是委屈和憋闷。
“哦,写饿了想起要吃饭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到的鸟儿去吃屎。现在才来连潲水都没得吃了,喝西北风去吧!”倪珊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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