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吃毛肚啊,只吃了鸭肠……”啪,谭永林话没说完手臂就吃了一筷子:“谭永林,你是不是要气我!”
“好了姚师姐,不气你了,我陪你三杯酒……”
两人嬉闹间,关骏杰熟视无睹侧过头,魂不守舍看向门外。昏黄的路灯下,刚才还是纷纷扬扬的细碎雪花已经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他若有所思喃喃说道:“下大雪了,又要冷了。”
“咳,管他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今朝有酒今朝醉!”姚莉扬手举杯:“今天本来是请你们喝酒的,这事儿闹的!烦事放一边,现在只喝酒,来!”
关骏杰把目光从外面抽回来,落在姚莉的眼睛上:“师姐啊,你看现在雪是越下越大了,你们女生的体质本来就弱,你可得注意保暖,千万别……”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加重语气一字一顿说道:“感—冒—了!感—冒—了你学上不了,其他事也干—不—了了啊!”
“感—冒—”姚莉重复道,粘住嘴唇的酒杯又移开了。她忽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关骏杰,眼睛忽然一亮:“你小子!”
早晨,下雪的模式又转换了,鹅毛大雪换成了纷飞小雪。
关骏杰缩着脖子紧跑几步冲进教学楼大门,谭永林却优哉游哉拖在后面,眯着眼仰着头,伸出舌头舔着飘飘洒洒的雪花。
几个男女同学站在门内右侧向外张望,小声地说着话。关骏杰拍着肩膀上的残雪冲谭永林喊道:“你快点儿行不,每次看到雪花比见到小花还兴奋,南方人真是可怜……”
话没说完,他的注意力就被旁边的对话吸引住了。
“你啥时候到这儿的,就一直没看到姚莉吗,会不会错过了?”一个沙哑、带着浓浓东北腔的嗓音响起。
问话的是一个带戴着金属框眼镜、下巴很尖、头发稀疏,额头上冒着几个青春痘,军大衣穿在他身上就像裹着一根树枝的瘦猴子。关骏杰认识这瘦猴子,他就是校学生会主/席。
“一早我就到这儿了,眼睛都没眨,姚莉肯定还没来。”
答话的是关骏杰昨晚在火锅店见过的、鼓动同学参加集会的高大壮实的男同学。他站在主/席旁边,语气有些敬畏,眼睛却盯着主/席两颗大板牙之间那个像一条黑蛆趴在上面的虫洞。
主/席不吱声了,抖抖擞擞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嘴上刚要点,抬眼盯住了刚刚进门的一个女同学。他扯下嘴里的香烟叫住了她:“哎这位同学,你是姚莉她们寝室的吧,你看到她没有?”
女同学拍着袖子上的雪花说:“她生病了,不来上课。”
“病了?”主/席一脸不相信,划着火柴点燃香烟:“这……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啊?”
女同学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捂住口鼻:“你怎么不说上辈子好好的这辈子怎么病了?你这话问的才怪哦!”
主/席知趣地转过身,使劲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自言自语嘀咕了几句,对同伴挥挥手:“算了,不管她了,我们走我们走!”带着那几个同学走了。
关骏杰抬起胳膊捅捅身边的谭永林,向女同学背影努努嘴:“上!”
谭永林会意,赶前几步,用软甜香糯的粤式普通话喊道:“靓女、靓女师姐,请等一下!”
女同学停住脚步转头一看,脸上立刻鲜花绽放:“小帅哥师弟,你有什么事儿呀?”
谭永林露出张国荣迷死人不偿命的招牌笑容:“师姐,请问姚莉怎么啦?”
女同学眉毛和上眼皮的距离拉开了,眼睛弯成了下弦月:“唔……啊,她病了,感冒了,去校医室……”
“谢谢靓女师姐!你好漂亮啊!”
谭永林向她眨眨眼睛,回身掠过关骏杰身边向门外跑去:“走走走,快走!”
关骏杰会心一笑,竖起大衣领子跟着去了。
校医室里,值班女校医坐在桌前整理药品,姚莉孤零零躺在病床上输液。
谭永林心急火燎冲向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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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骏杰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微笑走进来。
一看姚莉的样子,关骏杰立马傻眼了,脸上的笑容瞬间石化:这哪是装病啊,是真病了啊!
关骏杰脸色一沉,疾步走到病床前。只见姚莉紧闭双眼,鼻翼煽动,喘着粗气,小脸烧得通红。
关骏杰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拽住了,疼得浑身发抖。他俯下身,用手背贴了贴姚莉额头:“师姐,师姐,你怎么啦?”
谭永林转过头,吹胡子瞪眼睛冲着关骏杰大叫大嚷:“你个乌鸦嘴!昨天还好好的,你左一个感冒又一个感冒,这下好了,真感冒了!”
关骏杰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这感冒喊一声就能来吗?
姚莉艰难地睁开眼睛:“别吵,我想喝水……”
关骏杰提起床头柜旁边的暖水瓶晃晃,有水;揭开盖子,冒着热气。床头柜上却空无一物。他走到医生桌前问道:“医生,请问有水杯吗?”
女医生专心地用药勺五片一组五片一组拨着黄纸上的红药片,头也不抬:“有水,没杯。”
“……”关骏杰被她的话哽住了,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女医生的头摁进那堆药里:憋死你!
看他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姚莉微笑着摇摇头。
谭永林柔情万端说道:“姚师姐你等会儿,你忍耐一下,我去拿杯子!”说完旋风般吹了出去。
不一会儿,谭永林捧着水杯狼奔豕突冲了进来,倒了开水边吹气边说:“姚师姐你等会儿喝,烫!”
关骏杰扶着姚莉坐起来,伸手去接水杯。谭永林凶狠地一把扒开他的手:“走开,我来喂她!”
推开寝室的门,屋内的气氛和温度一样热烈,兄弟们正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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